临近晚上的时候,苦若从穆歌的禅房离开,穆歌也得到了大睡一觉的机会,连晚饭都不去吃了,直接倒头就睡,不大一会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房门被推开,老方丈手中抬着一个餐盘,进来之后看到穆歌已经睡着之后轻轻的退了出去,将门带上,这个过程完全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的夜晚,除了练功房不时传来的声声挥拳声,整个寺庙仿佛无人了一般。
十五年后……
岁月如梭,没有任何的痕迹,转眼间,十五年过去,长安城南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地方,一座寺庙孤鹜的立在一座高山上,每天早上都会传来一阵阵的敲钟声,钟声悠长远去,随后整个寺庙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一群一群的和尚做来做着自己的事,有下山挑水的,有劈材的,有练功的。
在上山的那天道上,一个身穿灰色僧服的和尚双手平伸,两条手臂上挂满了水桶,一只手臂上挂着四只桶,两只手就是八只桶,和尚丝毫没有感觉到重量一样,每走一步都会用脚在地上比划一下,身形游荡,仿佛跳舞。
“小师伯,快点,方丈说要去去他那里一下!”从山上跑下来一个小和尚,大概十多岁的样子,样子清秀,因为跑着来的,小脸上满是潮红,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知道了,多谢小灵忧!”在道上的青年抬头笑道,露出了一张坚毅的脸庞。
山道上的和尚正是穆歌,山上的小和尚是苦乐的弟子,在十年前收的,当时对方还是一个屁事都不懂的小屁孩,才断奶不久的,家乡闹饥荒,家中之人难以将其养活,只有送上灵修寺来了。
穆歌不在磨磨蹭蹭的了,右脚轻轻一跺台阶,整个人就如同鬼魅一般朝着山上飘去。
一刻钟不到,穆歌就看到了山顶,右脚再次一踏,台阶上传来一声微响,接着穆歌利用这一道轻微的冲劲,直接三两步就冲到了山顶,站在小和尚身边。
“小师伯好厉害!”小和尚双眼之中冒着向往之色。
本来小和尚是不能叫穆歌为师伯的,因为他的师傅苦乐就叫穆歌为师叔,所以他还要低一辈,但是穆歌却不这么要求,自己都叫苦乐为师兄的,本来让小和尚也叫师叔算了,但是苦乐不同意,最后大家各退一步,叫师伯。
“好好修炼,以后你会比师伯更加厉害的!”穆歌双臂一震,八只桶飞起来,穆歌双手快如电,瞬间将八只桶接住并放在地上,然后摸着小和尚的头说道。
“嗯嗯!”小和尚快速的点头。
“帮师伯看着桶,师兄去找方丈去了!”
“好!”
……
‘嘭嘭嘭……’
“方丈,你找我?”穆歌站在老方丈的禅房门前,先双手合十拜了三拜,然后才敲门。
“进来吧!”老方丈的声音似乎与十五年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依然是那个样子。
“坐吧!”等穆歌推门而入的时候,老方丈也同时睁开双眼,一道光芒在严重一闪而逝。
穆歌来到老方丈身前,坐蒲团上坐下,等待着老方丈下面的话。
“每天是你母亲的祭日,你去看看她吧!”老方丈缓缓开口。
在十五年前的今天,老方丈将穆歌的身世告诉了穆歌,只是穆歌的父亲是谁,就连老方丈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对于这个母亲,穆歌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没有一点的感情,但是每次去后山看到那个土堆的时候,穆歌心中就会莫名的难过,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叫你来,是因为另一件事,这个事应该跟你的身世有关,但是也不确定,因为我帮你算过,你此生命中多劫,就是关于你身世的那一段我算不出来,这个是在为你母亲净身的时候发现的!”老方丈说完将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玉佩递给穆歌。
“‘天权’?”穆歌结果玉佩,看着玉佩两面的字,缓缓的念了出来。
“这个玉佩或许跟你的姓氏有关,但是就是不知道你到底姓‘天’还是姓‘权’还是复姓‘天权’。”老方丈看了看穆歌脸上的表情,见穆歌没有任何表示之后接着说道:“我算过这个‘天权’二字,被天机阻隔了!”
“嗯?”听到老方丈最后的那一句话的时候,穆歌终于有了变化,诧异的看向老方丈。
“关于这个玉佩,应该关乎很多信息,这些都要你自己去发现,明天去看了你的母亲之后就下山吧!你的劫难又来了,与苦若有关!”老方丈说道最后还特别说明了苦若两个字。
“苦若师兄?”穆歌一听到苦若两字的时候,双眼带着兴奋,他记得自己与苦若可是有十五年没见了,不知道苦若现在怎么样了。
“下山去找十五年前你遇到的那个贵人,就能见到苦若!去吧!对了,你现在已经是筑基圆满的修士了,自身的修为一定不能荒废,多勤加练习,不能有一刻的松懈。”
“是,徒儿记住了!”
穆歌退出老方丈的禅房,对着大门再次一拜,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每天去后山的东西。
在穆歌走出门之后,老方丈拿出一张纸,然后手一挥,一只毛笔出现在手中,然后刷刷刷写下几行字。
“徒儿,此次下山将是我们缘尽之时,记得务必要守护本心,还记得十五年前我问你的话吗?去儒宗,学习隐忍之法!别太想念我,为师只是成佛而已。”
老方丈写完之后,将纸折叠起来,然后放进一个锦囊中,轻轻的放入自己的蒲团下面,再次抬起头时,双眼微微红肿。
“慧戒,来我这里。”老方丈嘴唇轻启,一道细如牛毛的声波传出去,没人听得见,只有那个胖和尚慧戒能够听见。
“方丈,可是我寺之劫的事情?”不大一会,胖和尚慧戒推门而入,看着老方丈时没有了以前的嬉笑,脸上反而多出了凝重之色。
“这一劫是渡不过去的,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将寺内重要的东西收集起来,明天慧修下山的时候让他带走,免得寺庙的精神失传,还有,尽量将寺里的僧人转移出去,先安排小一辈的先走。”老方丈又将双眼闭上,双手快速的拨动着佛珠。
“这些我都会安排的,你说要带走什么吧!我记住。”慧戒坐在刚才穆歌坐过的那个蒲团上看着老方丈说道。
“‘金刚经’残篇,‘慈悲度魂落’全本……”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穆歌就起来了,今天是他特例的一天,不用做任何事,就只是拿着祭奠用的就行了。
没人跟着他,除了第一次老方丈带他来熟悉路之后,一直以来都是穆歌自己来的。
右手提着一个篮子,左手拿着一串佛珠,穆歌低着头,无悲无喜。
每次一走进后山,一股悲凉之气就从心底涌上来,穆歌一度的想要去抗拒,但是每次都会让其更加浓郁,有时候穆歌会情不自禁的哭出来,特别是站在那个陌生的坟墓前的时候,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远远的,穆歌就看到了那座坟墓,孤鹜的立在后山中,坟墓上已经杂草丛生,前面也一样,就连一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穆歌将手中的篮子放下,轻轻一甩就将佛珠甩在脖子上挂着,伸出手开始拔草。
穆歌没有说话,第一次跟老方丈来的时候,老方丈要他拔草,并且边拔要边说话,这样她母亲就能听见,当时穆歌还小,不明白,所以边拔边说,印象中完全没有母亲的任何信息,所以穆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乱说,关于长公主林悦的,周缘的,还有众位师兄的。
将坟墓四周的枯草都清理干净之后,穆歌从篮子中拿出蜡烛,纸钱等物品,先将蜡烛点上,然后点上三炷香,先三拜,然后跪下三叩头。
“明天我要下山了,师傅说的,应该还是与十五年前一样,下山化缘的,你……还记得山下的景色吗?”最后,在烧纸钱的时候,穆歌说话了,看着墓碑上的字,穆歌心中悲意又上来了,眼泪不自觉的又落了下来。
“师傅说人死了就会去地狱投胎,说这是轮回,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你是否已经轮回呢?还有,你留下来的玉佩是谁的?‘天权’又是什么?我忽然感觉好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而且心中那隐隐约约的痛楚是怎么回事,这些,你能告诉我吗?”
“师傅说,我以后要去寻找家人,你说我能找到吗?就连师傅都算不出来那个‘天权’是什么,我有可能吗?”
“……”
穆歌跪在坟墓前,身体挺得直直的,左手拨弄着佛珠,右手绕着纸钱,嘴里却自顾自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