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还是由我来补充吧。”众人看时,却是余行箫在说话。
余行箫走向前来,接着说:“当时,老夫刚任武林盟主不久,听闻高昌觉说了中恒国有不臣之心,且派人去中恒国等地暗访,岂知都是高昌觉的障眼法!而我自认为得了确切的消息,也是建功心切,下了武林盟主令,又联合高昌觉等人,围攻中恒国。这也是我今生一大愧疚啊。”
随后,余行箫也回忆起当年之事:
原来高昌觉并没有下令即刻追击,只命人奋力打开密室。而余行箫就从中打断了,说道:“我想高大人并不是为了中原黎民除害,而是为了中恒国的宝藏吧?”
高昌觉自认为大势已定,非常得意,说:“既然盟主把话说白了,那么我也不再瞒着诸位了。不错,中恒国是有个宝藏,应该就在这密室里。难道你们就不想得一份吗?”
余行箫很愤怒,说:“如此残忍行事,连强盗都不如,简直是草菅人命,我等与禽兽何异!”
高昌觉认为很正常,这天下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天下,便心平气和地说:“如今这世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余盟主能坐上盟主的位子,不会是靠吐沫星子的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且如今,即便说不做,也都做下了。我等只有同心协力,否则仍然有隐患。俗话说:除恶务尽,死灰复燃。为今之计,当看余盟主如何行事了。”
当时,余行箫的心里虽不愿与这等无耻之徒为伍,但如果让狄世崇等人逃了,更不是件好事。且在场的人都觉得既然错了,那也得一错到底。所以余行箫一边派人继续往正殿后面追去,一边令人封锁中恒国的都城。
高昌觉等人费了半天的力气,终于打开了密室。可是密室里只有当年狄姓诸部南迁时,大唐太宗皇帝赐给他们的一些已经腐朽了的生产工具,如锄头、镰刀、犁架等,并无其他。众人傻眼。
听了余行箫的叙述,狄帆觉得很好笑,却很严肃地说:“就是说,你们这些个武林好汉如此卖命,联合了南平国的高王爷,杀了中恒国的所有人,就得到了中恒国人为了谨记大唐恩德的一些朽木,是这样吧!”从余行箫和高保融以下,所有人都低下头来,无人敢应答。
接着,狄帆和和气气地说:“所以说,生杀大权,古之贤者尚且谨慎用之,更何况我辈这些凡夫俗子呢!就比如刚说到的大唐太宗皇帝吧,县令觉得谁获重罪该杀了,要得到刑部尚书和仆射等的共同应允文书,有些时候还得李世民最后点头,方可行刑,之后还定下了一日三审以及二日五审的规矩。不知道如何办事情,多看点书,多征求大家意见,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众人听得出,狄帆是在说风凉话,最多也不过是事后孔明罢了,但都沉默不语。一时间,这西城外反而安静了下来,独有小六子和许青恩还在比斗。轩辕老人有话要单独与狄帆说,遂众人便去观看二人如何施展剑法。
狄帆也知轩辕老人有要事相托,很可能就是身后之事,便对他说:“先生还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办到。”
轩辕老人很满意,笑了笑,说:“老弟啊,我呢,确实有些事情跟你交代下。”轩辕老人有些诙谐,继续说,“当年我助汗王逃出皇宫,之后就与……卫队长和……公主他们汇合了。因他受伤极重,且满身毒箭,不久便死了。”
狄帆听得明白,就打断了,说:“等会儿,等会儿。先生,卫队长是谁,公主又是谁?”
轩辕老人也瞧出了狄帆的心思了,说:“卫队长自然是洛老儿,公主不就是站在这里的狄榕吗?”
狄帆点点头,说:“那王后和副卫队长呢?”
轩辕老人并不吃惊,早已想好了对策,叹了一口气,说:“副卫队长也是忠义之士,为了掩护洛老儿和公主,死在了国都。至于王后,老夫也不清楚她的下落。”
见狄帆没了意见,他就继续说:“老夫将汗王火化,就葬在轩辕阁的后院,万望老弟逢年过节的时候替我上柱香,这是其一;其二,汗王的长槊也在后院,就是我们经常切磋的地方,其中之一的梅花桩内便是了;其三,就是中恒国宝藏的事,据我所知,藏宝图一分为四,狄世崇和王后各得一份,在他们的族长手里有一份,还有一份在你的太师父太元真人那里。要想开启宝藏,除了这四份藏宝图还不行,还必须用长槊上的功夫方可打开藏宝之所的大门;其四……”
狄帆又打断了他的话,说:“那四份藏宝图现在在哪里,有线索吗?”
轩辕老人知道狄帆并非贪财之人,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而已,就说:“我和狄榕公主手里各有一份,四年前听说有一份落在了江湖之中,至今还不知道最后一份的下落。”
见狄帆点点头,怕他又从中乱插话,轩辕老人咳嗽了一声,然后说:“老弟,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最后就是王后的事儿。有一回,狄世崇、汗王妃及一些侍从来峨眉,聆听先师佛法。狄世崇沉迷于佛法,甚至可以不理朝政。而汗王妃年在妙龄,生性活泼,更是美得没法形容。在先师与汗王谈经论道的时候,由我陪同,领着王妃往后山欣赏峨眉风光。”
“有了这一次,便有了后来的许多次。日久生情,且那时汗王一心礼佛,我和王妃便做下了糊涂事,还生下了一女,想来年龄当与那小公主相当。因当时我与汗王妃有约定,出了中恒国,在七星坛山下的茅草屋里汇合。只因处理狄世崇的丧事,去迟了,老夫便再也没有见过王妃,但是我觉得她尚在人间。所以第四件事便是希望狄老弟能够帮忙寻访她们二人的下落。”
“先生凭什么知道王妃还活着,她叫什么,又有什么特征?先生最好如实相告,否则即便我想去找,也未必能找到二人。”狄帆突然说话大声起来。
“狄老弟就是狄老弟。”轩辕老人会意,便从怀里掏出一对玉杯,接着说,“当年犯下了糊涂事之后,便用此对玉杯喝的交杯酒。在高昌觉案发之前,我便收到了其中一只。王妃姓秦,名淑,字弋儿,有两个明显的特点:左手太渊和鱼际之间有一处明显的伤痕,下巴有等距的三颗痣。”
“明白。”
“你明白,我还有不明白呢。老实说,老弟有什么证据怀疑到老夫的?”
“其实也没证据,都是先生自己欲盖弥彰。因我知道先生住处的壁上会有豺狼的画儿,且先生只说了狄榕公主的事,并没有说狄世崇和秦弋儿的事情,以先生之见多识广,不可能会有此纰漏的。我觉得先生是在刻意隐瞒,所以在王从容说起中恒国的时候,就顺便让他瞎编了一些事情,没想到……”其实还有几点,如那天晚上在迎宾楼里,用树叶做暗器的,再加上说话的口吻,狄帆料定最后的黑衣人就是轩辕老人了。
“好你个臭小子啊,都敢来骗老夫了。”
见狄帆有些脸红,轩辕老人又说:“看来你又多了一位大哥啊。”
“都是缘分,艺多不压身,人多好办事,况且那王从容还是学富五车的呢。”
“好啊。”
“其实听完了先生和余盟主的话,我看这主谋一时也查不到了。”
“还准备继续查下去吗?”
狄帆笑而不答,便叫来白良,让他去叫钱万贯,将袁漾等人请过来。
正当时,小六子有些吃紧了,疾呼:“老大,救我!老大,救我!老大,救我!”
轩辕老人咳嗽了几声,示意狄帆用浩天双剑应对。狄帆点头,行跪拜之礼,喊了他一声“师父”,还回头对轩辕老人说:“待收拾了许青恩,再杀三局。”之后,他便右手握长剑,左手握短剑,去解小六子之围。
虽说在峨眉派的聚所里,狄帆就轻而易举得制住了许青恩,但那毕竟是近身战,他的指法优势很大。至于用剑,狄帆还是第一次,故不能一招制敌。当他离去时,轩辕老人已奄奄一息了。在模模糊糊的视角里,依稀看得出狄帆的身形、步法与剑法的配合已经有了六七成的功底了。
正当许青恩一剑刺去时,小六子的剑已被卸去,狄帆疾速一个箭步,右手的浩天长剑向上挡住,顺势左手的浩天短剑刺向许青恩的腹部。
许青恩后退,用剑鞘抵挡浩天短剑。狄帆借浩天短剑架住许青恩和疾速冲过来之势,纵身一跃,然后俯冲,直指许青恩的天灵盖,这便是连贯的行步追风和骑龙斩将。由于许青恩反应不够快,离核心较近,只能取守势。狄帆的浩天长剑着地,又纵身一跃,浩天长剑缓缓由地而上往许青恩刺去。
许青恩只得用剑和剑鞘交叉抵挡。可是,当浩天长剑刚要碰到许青恩的时候,剑走流星,如千钧重,一时许青恩的剑及剑鞘纷纷脱落,且他的衣服被分成左右两片。许青恩一身冷汗,不再动弹。
浩天长剑掠过后就插在地上,狄帆又双脚腾起,往许青恩的胸膛踢去。许青恩只有受罪的份儿,却被突袭而来的一束粉色丝绢救了过去。许青恩心惊肉跳,好在躲过了一劫。
在狄帆正要看是何人救了许青恩之时,轩辕老人对刚赶来的袁漾及狄榕等人说:“今后当听我那狄老弟之命,不可擅自行动。”之后,他便撒手人寰了。
余行萧也因体力不支,晕倒了。
众人顿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