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戚家堡后,狄帆赶回了吴记绸缎庄,见还是人来人往,经询问,原来是戚建德让人瞒下了吴掌柜的事。狄帆没多问,就去了后堂,却见吴二在打扫整理。狄帆很欣慰,毕竟还有人记得吴掌柜的好处。
吴二见狄帆来了,忙下跪,说:“小的是庄里的伙计吴二,得吴掌柜的照应,又堡主夫人吩咐,所以才敢来此打扫,希望吴掌柜什么时候再来绸缎庄时,也有个干净的住处。”说着说着,他就流下了眼泪。狄帆忙扶他起来,叫他好生看着这里。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好不伤感。
吴二突然对狄帆说:“大少爷上次离开不久,吴掌柜便对小的说,他在香榭红楼还欠着酒钱,务必让我转告您,希望大少爷早日替他还上。”
狄帆自然知道吴掌柜只是小有贪杯,且喝量也一般,也不缺钱,怎会欠下酒债呢?狄帆一时心里也没个准,但还是应下了。不多时,狄帆出了老吴绸缎庄,往香榭红楼而去。
香榭红楼在吴记绸缎庄和峨眉派的聚所之间,狄帆出了门就到了,来此吃喝的人甚多。香榭红楼,是三层酒楼,除平常酒家的美味佳肴,主要是以陈年的女儿红出名,同时这里的斋饭也是一等的好,遂取名为香榭红楼,其左右门楹上又一对联子:但知世间女儿红,更闻老城斋饭香。
香榭红楼的主人姓金,名伯乾,单字一个鑫字,人称四金楼主:在不惑之年,中等身材,体格多胖,油光发亮,一身普通素服,头上裹着绿色头巾,肥长大脸,枣红脸色,高高额头,双手包圆。不用说,金鑫定是富态之人,且金氏金银阁就是他家的。
因狄帆等人经常在这里喝酒吃饭,故金鑫与狄帆也是忘年之交。见狄帆来了,金鑫忙笑着迎上去,问好道安。狄帆开门见山,说是给吴掌柜还酒钱来的,问他欠下多少。金鑫思量了一会儿,说:“吴掌柜不曾欠金某酒钱,只留有一个小坛子在我处。因为都是邻里,金某没多问,就帮他存了,却不曾想是老弟你来取了。”金鑫叹了口气,便去取那坛子了。
待金鑫走后,有一女子大大方方的朝着狄帆走来,还传来清脆的声音:“小帆哥哥来了,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小妹好准备酒菜等着哥哥呀。”
狄帆回头看时:人在花信之年,高美身材,上身是一等刺绣彩蝶衣,下身是上等翡翠金色裙,头上戴着金丝碧玉簪,耳边挂着金镶玉耳坠,腕上还有金凤缠丝玉镯,腰上围着镶金腰带,目如含情秋水,脸如望月,如剪顺发,两叶如画柳叶眉,嬉笑迎来红润唇。她是金鑫的独女,姓金,名淑,字昭月。
狄帆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只笑道:“昭月妹妹,几天不见,又漂亮了,真是一天一个好模样啊!”
金昭月很开心,说:“怎么就哥哥一个人来,其他哥哥呢?”在平时,狄帆和众兄弟来香榭红楼,都是金昭月亲自招呼的。众人又聊得来,遂都是好友。
狄帆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他们各有公干,那么多天也没提起你来,想是把昭月妹妹给忘了。”
金昭月也听说了高昌觉的事,却摆出了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认识这么久了,却一下子就把我忘了,枉我对你们那么好。小帆哥哥也一样,是来找我爹爹的,不是来看我的,哼!”说完,她就哭了起来。
狄帆忙把她拉到一旁,慌忙说:“对不起,是小帆哥哥不好,刚才那都是我瞎说的。你应该知道老城里发生了命案,到现在都好几条人命了。你的其他哥哥在查案呢,余县令只给了七天时间,如今大家正忙着呢。昭月不哭不哭,哥哥们都不是没良心的人,只是近日实在是没时间,知道么?看哥哥给你带来什么了?”话音刚落,狄帆就掏出了个可爱的猪脸不倒翁,递给她。
金昭月猛抬头,根本没眼泪,也就没有哭的表情了,抢过不倒翁,反而很高兴地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啊!可爱的不倒翁小猪,我喜欢!”因为好奇,金昭月便一直玩弄这不倒翁。
看着金昭月玩弄不倒翁的样子,狄帆沉默良久,很无语,只说:“绝对不能惹漂亮的姑娘。”
金昭月哈哈大笑,说:“那是!”
不一会儿,金鑫拿着坛子来了,顺手递给狄帆,高兴地说:“狄老弟,别每次来都给月儿带礼物。宠坏了她,以后老金我可不好管哪!”
狄帆接过坛子,笑着说:“昭月当我是哥哥,我当她是好妹妹,应该的,而且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说完,金昭月摆出了一副鬼脸,狄帆和金鑫大笑。金鑫父女两人欲留狄帆吃饭喝酒,狄帆却因案子的事情婉拒了,离了香榭红楼。在离开之前,狄帆让金昭月午饭过后去钱家庄听人说书,还有戏曲。
说完,狄帆便往县衙走去,没多久就遇见了迷迷糊糊的何师我,便叫住了他。何师我被他打断了思绪,向其施礼,并将昨日去迎宾楼的事说了,且又说醒来的时候自己却躺在自家的床上,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何师我说:“有些细节一时还想不起来,我想我是中了无色无味的迷魂散之类的东西了。现在回想起来,像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的。”
狄帆略加思索,说:“烦劳何大哥再仔细想想,看看能不能再想起些什么,如有不行就再探。你自己还可以吧?”
何师我再施礼,说:“有劳大哥挂念,已无大碍。”说完,二人已到了县衙。狄帆自去找公干文丞,叫何师我去停尸房看看。
不多时,二人一起出县衙,拐个弯,就到了洛峰的家。洛宅,就在老城县衙的正北方,只隔着一条小过道。狄帆和何师我进了门,却见余多及其夫人、洛峰及其母亲宁氏、牛忠权、小六子、张顺子、杨五郎、白良、戚蓝儿、香香和王从容都在,一些仆人侧立在旁,只等二人前来一聚。
狄帆见宁氏虽在甲子之年,头发花白,身体瘦小,却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光,耳清目明,很替洛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