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余多为首,率领洛峰、牛忠权、小六子和仵作等人来到何中堂,紧接着便是张顺子和白良,随后是戚蓝儿和香香,小花扶着徐贞,这一行人正往何中堂正厅里来。
此时,狄帆已调息完毕,见徐贞来了,忙跪地迎接,说:“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徐贞忙让戚蓝儿和香香扶起他,却不见何贵生,心下疑惑。因平日里她来到何中堂,何贵生至少都在厅堂门外恭候的。于是徐贞对狄帆说:“我儿聪慧,还偷偷回家给母亲做了饭,要是小花不说,我现在还不知道呢。”原来狄帆离了何中堂,正是赶往戚家堡给徐贞做饭。众人听了,叹服不已。特别是钟玉雪,对狄帆更多了一分爱意。
徐贞又说:“我儿有这么多好兄弟相助,好男儿正当如此。”众人都对徐贞很尊重,一一向她行礼。徐贞再稍加嘱咐狄帆,便在戚蓝儿和香香的陪同下,往何贵生的卧房去了,单留小花在此照顾狄帆。
小花见了钟玉雪,无论是身材和样貌,都自愧不如,本来还担心狄帆的身体,此时却很为他高兴,甚至为他祈福,但也有几分伤神。定是张顺子跟白良说起西门外的事情时,小花都一一听了。
因狄帆与众人有事要商议,且钟玉雪需要休息,众人寒暄之后,狄帆示意让方玉静扶着钟玉雪先去厢房,也让小花去照看徐贞。谁知小花甩头就走,狄帆无法,自认为小花心中有气。而侯玉端多有不便,本该离了厅堂,却没起脚就走。狄帆明白他的心思,就挽留了,心想:说不定将来还用得着他。刚开始时,众人不过是闲聊,对钟玉雪大加赞赏,说她有情有义,也对侯玉端有些心心相惜之感。
待方玉静扶钟玉雪到了厢房,坐定,方玉静就问:“小师妹,你觉得那狄帆如何?”
钟玉雪便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说:“二师姐,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老城,也是第一回见狄少侠,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呀?”
方玉静自然知道钟玉雪腼腆,就不为难她了,说:“要我看哪,那个狄帆也算对得起少侠二字。虽说他行事有些乖张,但是年纪轻轻,就有一帮非常义气的兄弟,且功夫了得,有品有德,还很孝顺,深得师父肯定。还有,经老城一战,必定声名远播。不过呢,最重要的就是,他对咱小师妹更是不一般,这可是你的好福份哪!”说完,方玉静大笑不止,似开心,似调侃,似祝福。
钟玉雪听得方玉静如此评价,心里十分欢喜,虽是刚绽放的玫瑰,但峨眉派门规戒律极严,便红了脸,说:“二师姐,你又拿我寻开心。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方玉静求饶,二人有说有笑,又开心了好一阵。
后人有诗为证:
今生有爱情真在,萧史乘龙九天外;
相思难定还相思,浪漫烟华几多载;
秦家弄玉难再得,参商永离分情海;
乱石碑文留姓名,美若湘水有兰茝。
且说徐贞等人来到了何贵生的厢房,见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徐贞不胜伤感,泪满眼眶,便叫戚蓝儿和香香先去厅堂候着。何贵生毕竟是习武之人,已然意识到有人走到床前,睁开眼睛,抬头就见含着泪的徐贞坐在床边,多有感动,忙起身。
徐贞也忙给他找来靠枕。何贵生正襟危坐,在床上行跪拜之礼,对徐贞说:“老奴不知夫人来了寒舍,不曾出门相迎,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徐贞听得何贵生说话有些吃力,还如此讲究礼数,更加伤神起来,说:“老何啊,我们都是几十年的故人了,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如此呢?按理说,我得称你为兄长才是。如今为了帆儿,都伤成这样了,我得给您磕头才对,还不快快免了那世俗的一套?”
何贵生说:“当年老主人和您对老奴恩同再造,老奴一辈子都铭记在心。救少主人,都是小事,都是应该的。且少主人拿巧儿当兄弟一般,又是一份恩德,老奴铭感五内。”何贵生说着说着,泪花都出来了。
徐贞接着说:“哎……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不过如今恰是正事。我正寻思找你出出主意。”徐贞便将狄帆梦游七星坛之事说了,自是小花告诉她的。而何贵生也将狄帆老城一战的事细细说与徐贞听了。
徐贞更是焦虑了,说:“当年来老城,一心只想着安安稳稳抚育帆儿成人,过些平凡的日子,忘了当年之事,哪怕是自己受些委屈又如何?如今这可怎么办呀?”徐贞给狄帆取名为帆,正是希望狄帆做个平平凡凡的人,一生都一帆风顺。
何贵生自知有些话说得不是很妥当,徐贞既然说到这了,另一些话又不得不说,就对徐贞说:“少主人在少年的时候,就很像当年的老主人,年纪轻轻,做事还是很老练的。虽说夫人不想让少主人出入江湖和黑白官场,但是少主人早已经涉入了。这或许还能解开当年老主人为何失踪和七星教覆灭之谜,也未可知。恐怕当年的事,我们也瞒不了多久。据老奴暗地里观察,少主人不用多少时间便会破了小高赖子的案子。接下来,以少主人的脾性,他肯定会再问七星坛的事情。到时候,恐怕七星教的事情也瞒不住了。依老奴看,冥冥之中,一切事情自有天意。少主人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必过于忧虑了。”
徐贞本来就足智多谋善权变,自然早有主意了,只是这事关系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遂想多求证一番。面对突如其来的七星坛梦境,接着又是外人使用了混元功,徐贞自知七星坛和七星教的事是纸包不住火了。但是作为母亲,如何能不上心,如何能不多多留意呀!至于何贵生暗地里观察,也必定是徐贞不便出面,让何贵生多多关照的。
接着,徐贞对何贵生说:“你要快点好起来,保重身体,帆儿日后还得烦劳你多多费心呀!”
何贵生摇摇头,说:“老奴恐怕时日不多了,不过请夫人放心,我在一日,少主人必定平安一天。”徐贞很是感动,没有再问了。自己心里的主意已定,让何贵生好好歇着,就出了房门。
待徐贞来到正厅堂时,狄帆还在与众人叙旧闲聊,此时钱万贯和杨五郎等人也来了。徐贞知道狄帆已吩咐下人给钟玉雪送去汤药和参汤,表示满意。不过狄帆见母亲含着泪水,和戚蓝儿忙迎了上去,扶着。没等狄帆和戚蓝儿开口,徐贞说:“刚从何神医房里来,出来的时候有风,只是沙子进去了,你们不必担心,母亲没事儿。”
狄帆没有问起这些,徐贞却忙于回答,他知道这可能跟何贵生有关,也可能跟何师我有关,更可能跟自己有关。既然徐贞有意隐瞒一些事情,知其必有用意,狄帆没有追问,只是小心翼翼扶着,随口问些平安之类的话。不一会儿,徐贞让戚蓝儿、香香和小花留下,多少有些照应,让仆人随自己先回戚家堡了。众人恭送,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