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国师府的人走后,高保融、南唐和南楚的人对狄帆施礼,说了很多夸赞的话,主要也是因为国师府的人比较张狂,他们这些地方政权接了后汉的封爵,平日里自然多少都受了国师府的气。从他们的言语中,至少可以确定在县衙里必然是多有气受的。
其实狄帆也是受了相当重的伤,一时就没挡住他们的嘴巴。不一会儿,只见狄帆霸道地说:“说完了吗?别尽说些没用的,能实实在在来点实惠的吗?”
吓得他们忙拿出好些银票来,一一奉上,狄帆也示意让钱万贯收了。再说钱万贯收钱,那真是他人生第一快活事,见了钱,整个人都精神百倍一样的。这让峨眉派的人很看不惯,但也没说什么。
狄帆接着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是小事。你们不管大国小国,都应该有史官吧?你们每人都给我叫一位来,叫他们带上一本书,来老城说说书,而且要快,可以吗?”
这话是在跟他们商量么,根本就是勒索!而且在他们看来,甚至比一般只要钱财的人可怕多了,不过无奈,他们还是照办,赶紧去安排了。他们岂知狄帆叫来史官是另有用处。待官家众人走后,狄帆马上不行了,喷出一大口鲜血,软倒在地上。
经何师我照料,狄帆总算醒过来了。不过钟玉雪的情况似乎又不妙起来,这下峨眉派的人都有些慌乱。钟玉雪因为是净空道长的最爱徒孙,又是第一次下山,才有了金顶雪参丸,可也就只此一颗而已。一时众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狄帆回头看时,也知晓了,步履蹒跚着走到峨眉派跟前,有气没力的说:“钟姑娘受的内伤,属混元功一脉,又因我而起,还是让我来吧。”宋乔锡看着狄帆的样子,怕是他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让狄帆一试。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狄帆总算是救醒了钟玉雪了。钟玉雪知道又是狄帆救得她,心情一激动,又昏睡过去了。宋乔锡等人着急,狄帆说:“无妨无妨,你们快送钟姑娘去何中堂,找医神医何贵生,也就是何师我的父亲,必然无恙。”
虽说钟玉雪是个弱女子,但是她的一系列表现,倒是让众人刮目相看,至少狄帆这帮兄弟唠叨的时候,都是相当佩服的,当然也是敬佩狄帆的眼光。待峨眉派众人离去后,狄帆又对众兄弟说:“别瞎嘀咕了,各人还有各人的活要干呢。”
狄帆见众兄弟严肃起来了点,接着说:“六子先回县衙,余多八成急坏了,嘴巴严实点,捡该说的说,然后叫衙门里给高昌觉和吴大伯验尸的仵作到何中堂去。五哥,你随钱大哥一起,让他庄里的戏园子摆好台子,明日看戏。顺子哥,你去喊下白大哥,今日都不见着人,也一块叫来何中堂,顺便也探探路。我和何兄弟先去何中堂,等你们来商议事情。各位兄弟意下如何?”众人应诺。随后,何师我和狄帆往何中堂赶。
何中堂,在老城的最西南位置。于是,峨眉派众人右拐,直走到街头便是了。何中堂正大门敞开,也有一副联子:医神医无所不医,病中病但求无病。宋乔锡等人进了大门,在偌大的庭院中,只见一老者端坐着,喝着清茶。另有两仆人,忙着打理药材。此处甚是安静。
见有人来,老者忙回头,众人看得分明:正当甲子之年,中等身型,浅白外衣;脸面圆润,带着老人斑;双目炯炯有光,双鬓银亮,胡须花白;摇着蒲扇,一脸和善。这便是何师我的父亲,何中堂的主人何贵生。何贵生虽然面善,但是见了峨眉派一行人,并没有起身相迎,依然慢悠悠地摇着蒲扇。
毕竟是有事有求于人,且宋乔锡还算是有德的长者,忙走向前来,抱拳施礼,堆上一脸的笑容,说:“闻医神医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何贵生还没有起身,用蒲扇指着正厅堂门外的一块牌匾,漫不经心地说:“宋大侠不必如此恭维我老头子,看看再说吧。”
众人看时,牌匾上写到:“三不医:王公贵胄,一不医;江湖之人,二不医;十恶不赦,三不医。”
正当众人无奈之时,郑玉松急匆匆走来,拔出剑,架在何贵生的脖子上,大声说:“你到底医还是不医?”一来,看了牌匾,火上浇油;二来,他也是救钟玉雪心切。
何贵生摇着蒲扇,全然不在意,笑着说:“原来你们峨眉派来老城是为了杀个糟老头子的,佩服佩服。不过,你可当心了,杀了我,这里马上就有两具尸体了。”又接着说,“我何中堂的规矩岂是你们说破就破的?但是呢,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剑下去,老头子保证这黄泉路上很快就有伴了,还是粉嫩粉嫩的伴儿。”
不用说,谁都知道,何贵生指的是钟玉雪。且何贵生所说的话,字里行间都自以为得势得理的。宋乔锡忙喝退了郑玉松,走向前来,向何贵生赔了礼,还跪下了,说:“宋某从未求过人,神医您无论如何,还得救救我的徒儿。只要神医肯施救,我峨眉派定当重谢。”接着,峨眉派众人都跪下,求何贵生救钟玉雪。
何贵生有些动容了,不过还是没起身,说:“别拿峨眉派唬人,老头子我不吃你这一套,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他就让仆人送客了。
峨眉派众人还是跪了好一会儿,见何贵生无动于衷,才起身。待要离开时,狄帆和何师我来了。狄帆很不满意,开口就说:“依我看,何中堂现在就可以关门了。”峨眉派众人见狄帆和何师我来了,除了郑玉松,都向二人施礼。
何贵生见是狄帆来了,连忙起身,还恭敬行礼,说:“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是谁打伤了的,是不是这帮峨眉派的人?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伯父先给您瞧瞧。”
狄帆甩开了何贵生,说:“这个你先别管,是我请峨眉派的人来你府上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医不医,你看着办吧。”何贵生还是迟疑不定。
何师我看不下去了,走到何贵生跟前,将狄帆和钟玉雪如何一见钟情,又说钟玉雪如何有情有义,都一一向何贵生细说了一遍。接着,何师我小声对何贵生说:“父亲,这位钟姑娘,说不定将来还是我嫂子,父亲就看在我和大哥的份上,救救她吧。”
狄帆又说:“伯父,人命关天,规矩可以改的,再不出手相救,我就把你这医神医的牌匾给摘了,何中堂也拆了,送去香榭红楼,那里正缺柴火。”
何贵生思量:这钟姑娘样貌不俗,气质不凡,又和少主人一见钟情,还有情有义。虽然当年和老主人临别时多有嘱托,但是既与少主人有缘,救她也不算是违背了老主人的意思。且老主人对我的恩情,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少主人的事,我当然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