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陈磊有时间就往料场跑，他很关注围墙的垒砌进度，还有就是墙外壕沟的深挖情况，这都是防护工作的重点。
料场的杨主任，管治安的老赵三个人基本上天天见面，料场的领导对他提出的办法也很积极。以往也不是他们不想管，主要还是人手少、费用缺乏问题。
围墙的砌筑还需要备料，找施工队伍，进度不快。眼看着从浅浅的一层，到一米左右的深坑，每天都有变化。
陈磊还不放心，亲自跳到里面试一试，他的身高1.8米，自己出来还需要别人拉把手。于是，又提出要求，最好再加宽一些，特别是围墙外侧的老树旁边。
他和杨毓杰比较年轻，又叫过来几名保安，模拟了一下盗贼的动作。很遗憾的是，即使以他们不很强壮的身体素质，扒上墙头，还是能够跃进院内。
脚下的深沟，只能是增加翻越的难度，完全挡不住课外走邪路发财，想要盗窃的人心。
“装车作业的时候，注意把内层场地降一降高吧”，他与杨主任商量。
最好还要把情况也跟管生产的领导汇报一下，再与生产调度联系一下，让他们配合指挥，别不管不顾的到时候蛮干。
叹了口气，陈磊看看脚下说“搭上跳板，还是能过去，只盼望遇到不长眼的蟊贼吧”。老赵安慰他，“咱们是白天来，小贼晚上黑灯瞎火的过来，很有可能一头栽倒坑里”。
最麻烦的是那几棵歪脖树，夏季茂密的枝杈间正好站立不说，视线不好的情况下，躲个蟊贼还真看不见。
而且，他能看见料场情况，简直就是瞭望哨啊！
这么粗的大树，尽管是长在野外，怎么处理就是难题。你可以不种，如果长大了，你就不能伐。更别说，在燕山钢铁这样的国企，伐了就是破坏绿化的错误。谁会为了工作，自己找不自在啊，所以它们坚强的生存了很多年。
冯巩演的哪部电影，即使是私搭乱建的防震棚中间，可以随时怀抱的那颗大树，都是不能随意的砍伐。
陈磊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有的时候，人活着，真的不如一棵树更珍贵，更容易引起别人的重视。
怎么办呢？锯了，肯定是不行。别看偷焦炭没人管，私自砍伐如此茂盛的大树，没几天就会有人找过来。
罚钱事儿就如腐肉，有味儿就能被很快找上门来。
看来，老赵他们在职的几人是指望不上了，有些事情他也听老师傅闲聊说过。
轻轻叹了一口气，陈磊特意嘱咐挖沟的几个人说“别把树根挖得太深啊，都漏出来，如果大树死了，那就是证据，绿化队会追查施工者的责任。”
小杨不解的望着陈磊，他从心里盼望大树死去，可是也知道不好开口啊！这个陈科长，怎么这么安排啊！
几人边说边走，陈磊无视杨副主任的眼光，平静的对他说“你们找个相机，要把大树的状态记录一下，特别是外观啊！”说完，也不解释，就准备去保安队的驻地。
保安胡队长迎出来，他也知道陈磊他们这几天在转料场，整天待在料场，最清楚料场现状及薄弱环节的就是他。也知道，料场始终为那几棵歪脖树恼火。
保安的工作特点就是业主没有指令，不能擅自行事。
陈磊轻笑一声，看着几人说“前几天去天桥剧场听郭德纲的相声，他说去西双版纳旅游，受到傣族姑娘的热情接待，遇到泼水节也凑上去，结果别人兴高采烈、载歌载舞，只有他大叫一声‘谁用水泼我’！别人都莫名其妙看他，他又喊了一声“谁******用热水泼我！”。
几个人哈哈一笑，摸不着头脑，陈科长怎么突然说起笑话来了。胡队长比较机灵，看陈磊转身示意的方向。远隔料堆，几个粗大的枝杈斜斜的耸直，歪歪扭扭的指向天空。
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冲陈磊轻轻点点头。
第二十四章看不见的对手
料场这边的防护工作逐步展开，陈磊的方向又转到废
钢铁作业区。经过上次的夹带事件，李主任对治安保卫的工作十分支持。长期以来，钢铁料的丢失就是让他最头疼的事情，多少次，为了消耗的问题，不知道说了多少需要低声下气的话。
白山料场的区域比较不规则，往北就是白山村；往南
通往石景山南站，数股铁道线；往西就是白灰窑车间，需要翻过长长的翻土线，往东没有屏障，就是进出料场的大门。
陈磊发现，多年以来的习惯，西侧没有任何防护，依赖的就是似乎就是很难行走的作业线。但是，天长日久，一些作业部太频繁的地段，已经有抄近道的行人走出来的小路，这条线不再可靠。
往北的方向，通往白山村的小路上，以前竖立了隔离栅栏。冶金企业有一个怪事儿，就是再坚固的铜墙铁壁，抵挡不住无数隐藏在民间的能工巧匠们。
无数次的封堵，总是能够验证，智慧在民间。
陈磊的办法很简单，仍旧是两个字“挖沟”。他从来没
有企图去战胜那些民间的高人。人力、物力也不允许他这样的举措。
本来，他的设想是先在村口的进出道路上挖深沟。治安员老鄂阻止了他，因为还有一些租住在白山村的作业区外协工，立即行动，很有可能遭到村民的反对而终止。
最初，他们用枯树、隔板等物品堆砌在门口；又补焊了东倒西歪的栅栏；栏杆附近还安装了照明灯。能有点残存的铁棍，就是实在不好下手的部位。钢筋之类的东西就是给盗贼送菜。没过三天，大窟窿四处都是，灯泡已经不知去向，他们第一波措施失败了。这在他们预想当中。
于是，过渡一下，又找到预制品厂，利用他们废弃的水泥板，找来几根巨大的梁柱。安排车辆运至村口，直接堵在那里，人力很难挪动。
又过了五天，巡逻的保安发现，绕着梁柱，村口开了条隐蔽的小路。有点效果的是，只能勉强走一个人。不过，小路迅速压的很瓷实。
第二波措施，他们又可耻的失败了。陈磊和李主任站在现场，看着环绕在巨大水泥制品的小路，有点气结。
100多年前，马克思早有断论说：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无本的偷盗，更可以让人疯狂，这样的小路肯定挡不住。
咬咬牙，看来还是需要几个办法结合起来。两人干脆就在土堆前召开现场会，找来几个老工人，集思广益的想办法。最后，还是挖坑，把大柱子下方的土全部挖空，让水泥梁柱直直的矗在哪里，坑地下，埋上直立的钢筋棍。平滑的水泥面，用油漆写上大字：工厂重地，严禁出入；坑底有危险，严禁出入。
几次反复的防盗斗争，根本就没有看见一个明确的盗贼，最多就是村口有几个抱着肩膀，面带不屑冷笑的闲散人员围观。有的时候，还很热心的上来帮忙，然后大义凛然的谴责偷东西的人。
陈磊也就有个错觉，仿佛一切都是在跟看不见的空气作战，不知道对手在哪里。难道陷入了偷盗的人民群众的海洋？那他又是为谁在工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