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的老基友……诶,是朋友]
转眼已入秋。
下了几场雨后,天气变得更冷了。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由于生活不规律,我大病了一场。这段时间每天往返在家和医院之间,上午去挂吊瓶,下午则窝在家里,裹着厚厚的毯子看书。易年照顾着我,我突然感觉易年已经成了我的保姆而不是助手。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我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当我病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来了一个客人。
那天我正躺在沙发上看书,就听见了敲门声,我便让易年去开门。易年把门打开的时候,我很明显地听见了他“咦”了一声。我皱了皱眉头,提高了声音问道:“是客人么?”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不,是一个老朋友。”
声音异常的熟悉。我一下子放下手中的书,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的那个人走进了房间,向我这边走来。
那个人身材高挑,有些佝偻,身上裹着一件有些单薄的风衣,看上去有些宽大。他的脸十分的瘦,看上去让人不禁感觉那上面仅有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面就是突兀的骨头。或许是由于那高高的颧骨的缘故,这个人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靠近的气息,难怪易年站在这个人身后不远处,警惕地盯着他。
那个人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易年,然后轻声说道:“他是你的保安?”声音十分的低沉沙哑,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我看着滑稽的易年,不禁失笑,然后对易年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他是我的老朋友,不是什么奇怪的人。”然后想了想,他也应该算是奇怪的人吧。
那人转过身,对易年伸出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季虞的老朋友,我叫遥一。”
易年狐疑地和他握了握手,然后便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招呼遥一坐下,然后躺回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把毯子裹在身上,问道:“咱们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遥一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啜饮一口,放下茶杯,看着我,说道:“我这里遇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哦?”我来了兴趣,稍稍坐直了一些,看着遥一,然后问道,“是什么事情?”
遥一用那枯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然后说道:“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通过很多关系找到了我,一定要我帮她解决一个麻烦。”
“能找到你解决麻烦的人可不多。”我喝了一口水,说道,“什么麻烦?”
“她最近过得很不好。”遥一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她上个月和丈夫离婚了,因为她始终怀疑,她丈夫和他的大学同学有染,但是没有证据。后来,她每天回到家里做的事情,就是逼她丈夫说出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情。她丈夫百般向她解释这都是她的猜测,其实根本没有这种事发生。但是,她还是不相信。最后,她丈夫实在是受不了每天都被她折磨,和她离婚了。”
“这女的真是有病。”我嗤了一声,然后问道,“所以呢,她来找你干嘛?雇你当私家侦探调查她前夫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儿?”
遥一皱了皱眉头,说道:“当然不是。”然后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继续说道,“她后悔了。她想挽回她的爱情。所以,她找到了我,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我帮助她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你答应她了?”我饶有兴趣地看着遥一。
遥一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我扯了扯身上的毯子,看着遥一那双浑浊的眼睛,问道,“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似乎开始变得有些沉闷,遥一没有回答我,只是垂目看着桌子上那个茶杯,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回答我。我也并不催促,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倒是易年有些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他咳嗽了一下,然后轻声问我道:“老板,我有些……没听懂。什么叫做……代价?”
我笑了笑,看着易年,说道:“遥一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商人。但是,他做的生意,是帮助别人打到他们的目的,而他从中收取代价作为报酬。”
“就像漫画里面的壹元侑子?”易年问道。
“差不多吧。”我歪着脑袋回答道。易年是一个动漫迷,所以他很容易的就理解了遥一所从事的行业。然后,我转过头看着遥一。
遥一沉默了一阵,然后抬起头,说道:“预见。”
我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和她说,你要用你身上的一种性格作为代价。”遥一继续说道,“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猜忌,另一个是预见。没想到,她选择的是预见。”
我叹了口气,然后问道:“她应该选择猜忌的。”
遥一看着我,并不说话。
易年又坐不住了,他拉了拉我身上毯子的一角,低声问道:“老板,我又听不懂了。”
我喝了一口水,说道:“女人始终认为,她可以预见到一些事情,包括她自以为的丈夫出轨,所以她觉得她如果没有这种能力,她就可以和丈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所以,她用‘预见’作为了代价。但是,她错了。”
“为什么呢?”易年问道。
“因为这个‘预见’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遥一突然说道。
易年一愣,看着要以,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
“预见……”遥一叹了口气,说道,“是一个人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选择性。”
“一个人对事情的发生总是有一些可选择性的,比如一些预感和抉择。当你觉得好的或觉得正确的时候就可以选择去做,反之则可以拒绝。但是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这种对事情不确定性的选择的话,她会变得无选择的去做事情。比如她知道一件事情是错的,但是还是会偏执的去完成它。预见,其实是很重要的。这并不是说忧郁和寡断的坏处。当一个人失去了对事情的最起码的判断力的时候,会变得非常的可怕地。”
易年默默地听着,然后低声嘟囔了一句:“所以她丈夫还会离开他对嘛?”
遥一看着易年,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呢?”易年有些不满地问道。
“那是她所要承受的代价。”我不等遥一回答,便抢着说道。
“什么代价?”易年问道。
“猜忌的代价。”遥一缓缓地说。
“猜忌是人们心中阴暗面的最直接的表现。猜忌和怀疑,都是对不确定性的一种擅自的肯定和否定。所以它们是和预见所对立的。既然人们不愿意去过问不确定性的合理性,那么他们只能用猜忌来对事物做出判断。这是一种惩罚。”
易年听罢,沉默不语。我看着易年的样子,心里面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是啊,谁都有过猜忌,但是,为什么不在猜忌的时候静下心来想一想是不是值得去这么做呢?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就都是她的命数了。”遥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窗外刮起了风,吹得窗户啪啪直响。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然后问遥一道:“所以,今天你来就只是为了给我说这个故事么?”
遥一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说道:“当然不是。”
“那还有什么事情呢?”我问道。
遥一看了看我,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我观察那个女人的时候,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我想,这个是你的领域,所以,就来找你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我的领域?”
遥一看着我,慢慢地说道:“她有两条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