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身影,是故人,是友人,也是亲人,迷茫的眼神,挣扎的意识,是人性和兽性的斗争,是理智与野兽的冲突。
“一点正气镇妖邪!”白衣儒生纸扇轻摇,手指并拢点在眉心,一点正气飞出,透过层层火浪,没入李三心脏位置,正气入心清灵再现,一道青光顺着筋脉血肉以排山倒海之势逼迫金乌血液,金色血液缓缓倒退,最后被逼入金乌心脏内,青光成薄膜将金色心脏包裹住,以防金乌血液再出来抢夺身体。
金血消退,金乌散去,李三眼中再次恢复理智,眼中青光闪动,低头摸着完好如初的胸膛,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抬头看到秀才冲着自己微笑,这才意识到又是秀才救了自己,可眼神中的疑惑又让他犹豫再三。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秀才见李三欲言又止,出口打断道,李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金乌形态已经引起附近修士的注意,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查探,点头示意下,跟随秀才撤离此地。
不久之后,北方两道遁光快速逼近,转眼间便露出两名身披盔甲的中年男子,身上杀伐之气难以掩盖,眼神中的杀气是长年累月形成的,身上的气息如同深渊,至少是接引以上的强者,最前面的男子是一名白袍将军,腰上别着一柄短刀,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黑甲小将。
“将军,这里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往南十里也有斗法的迹象,要不要属下前往一探?”年轻的黑甲小将用鼻子在空中嗅了嗅,随即低头禀报。
“不用了,这里是最后的斗法场所,在这里看不到人,证明斗法者已经离去,太阳真火,金乌现形不是一件小事,还需禀报大元帅再做定夺,你可通知牛首山监察使?”白袍将军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凝重,最近云泽消失,楚国一直没有动作,如今的儒国朝野上下都悬着一颗心。
“属下已经派人通知,相信监察使很快就能到来。”黑甲小将话音刚落,西北方天空就有两道剑光快速逼近,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就到了两位将军面前。
“下官牛首山监察使魏文轩,见过将军。”剑光落下,为首的一名儒者躬身下拜,身后跟着一名武者亦紧随下拜。
“监察使无需多礼,最近这牛首山可有可疑修士经过?”白袍将军还礼道。
“禀将军,可疑之人倒是没有,只是最近从羽国多了些青年学子,都是神桥初级修为,想来是去正气书院求学问道的。”魏文轩将最近一个月来牛首山的情况详细汇报,尤其最近是正气学院十年一度的招生即将开始,因此多了许多青年才俊。
“不可大意,云泽祸乱楚国那边又按兵不动,羽国也没安什么好心,多安排人手在世俗城市,以防楚国奸细以凡人身份混入儒国。”白袍将军不敢大意,最近儒国朝野上下精神紧绷,担心会有大国战争发生。
魏文轩不敢多言,躬身领受白袍将军命令,无论哪个国家,那种法度,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两人相差的也不是一级,送走两名将军后,魏文轩领着身后武者在四周展开巡逻。
儒国崇文,兽国尚武,羽国文武兼备,因此儒国的官员大部分都是通过书院踏入仕途,文官也就多了起来,不但修仙儒士,就连世俗世界的儒生都能通过读书做一方父母官,武将升职除了看功勋功劳还看中修为实力,文官则不同,不管你是修士还是凡人,只要能力出众,治理有方一样可以上朝为官,位列人臣。
正是这样的制度,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文官儒者,反倒是带兵打仗的将才难得一见,大部分学院读书的学子都只会纸上谈兵,一到实战就不能准确判断局势,把握战机,因此儒国和兽国完全不同,造就了内安外弱的局面。
“哪有那么多可疑的人,这一路上都是过往的商人和求学的学子,我看啊,朝廷过于杞人忧天了,这都几百年没有大战了,大国之间怎么可能轻易的发动战争,都是一群好战的武将把皇上吓唬的!”魏文轩在附近转悠了大半天,也没看到一个可疑的人,不由的在一座凉亭下歇歇脚,嘴上全是埋怨之言。
“魏大人,你觉得真不会有战争吗?”一直跟随在魏文轩身后的武者忍不住开口道。
“就看什么规模的战争了,你要说小打小闹的,像什么山贼啊,土匪啊,占山为王的江洋大盗啊,这些小战争还是有的,毕竟哪个国家也没有十足的太平日子。但是,像三皇与楚国这种规模的战争是不可能有的,你想想,大国之间的战争动辄上百年,劳民伤财,为了一处山脉争来争去,最后受到波及的还是两国的老百姓。所有,大国之间的战争是不可能的,一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武将,不过是找借口升官发财罢了。”魏文轩说到战争,脸上露出不屑,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后说到兴头上,就站起身来,高声大骂武将,将一群领兵打仗的将军批的体无完肤。
就在魏文轩大骂儒国武将的时候,龙首山脉以东,已经快到阴雷山脉地界,在一片群山峻岭之间,丛林瀑布之下,李三和秀才剑拔弩张,争锋相对,这是怎么一回事,还要从两人离开牛首山猪头峰,来到一座瀑布前说起。
李三虽然因为秀才出手恢复了理智,可内心的疑惑实在是太多,自己明明看到秀才随着云泽一同消失在了北方,至今还能想起那个冲着自己挥手,一脸奸笑让人不爽的身影,这才行至一半,便在瀑布前停下遁光,秀才见李三突然不走了,也就跟着落下云端,询问李三原因。
“你真的是秀才,孟清源?”李三出口试探,弄不清楚真假,他是不会和眼前的秀才走的。
“李三,你是不是烧傻了?除了我,还能是谁?”秀才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李三,心道这小子不会是脑子被烧坏了吧,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傻不傻,我自己清楚,可你是不是秀才,我可就不清楚了,只有你自己清楚,咦!你可别过来,小心我对你动手了!”李三眼珠子一翻,看着秀才朝自己走过来,还伸手要摸自己脑袋,一摆手将对方拦了下来。
“惨了,惨了,李三真傻了,亏我着急赶过来,没想到救了个傻子出来。”秀才眼中露出光彩,手中纸扇越扇越轻快。
“你说你是秀才,你怎么证明自己!”李三几乎是用一种质问的语气。
“你忘啦,我们同一天上山,一同去铁竹林砍竹子,第一天还饿了肚子,要不是我聪明绝顶估计你就要被饿死了,你不是想当神仙吗?还求我教你识字,学礼仪,读诗书,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因为我资质比你好,早一步成为外宗弟子,后来在落日谷,你遇到危险,幸亏我出手救你,你才侥幸逃过一劫,难道也忘记了?我还送了你一粒续命金丹,说到这枚金丹,你长生经弄到手了吗?”秀才眉毛一挑,一脸得意的数落着自己对李三做过的辉煌事迹。
秀才这么一说,李三也犹豫了,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尤其是秀才那种优越感十足的表情,自我吹捧的语气,还有最后提到的长生经,这些都证明着一件事,眼前之人就是秀才孟清源,可跟随云泽一同消失的那个秀才又是谁?难道在短短一个月时间,秀才跨越整个中域甚至妖域来找自己?
“说的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我亲眼看到秀才同云泽一起消失在了北方,这个你怎么解释?”
“你再仔细看看,我和你口中的秀才究竟有什么不同?”秀才说着,外放气息,霎时一股书卷气息在头顶凝聚,浓郁的书卷气中,还夹杂着一点玄门气息,这一点是另一个秀才根本没有的。
“是有些不同,浩然之气中还有一丝玄门道法的气息,而那个秀才身上除了书卷气息外,还多了几分灵性。”李三这才注意到两者之间的不同,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哪一个秀才才是真的呢?
“说起这个,我被困封印中,除了修行儒门功法,也在研究玄门道法,这样你总明白了吧,你说说,你口中的我是什么样的?”秀才有些无奈的摇着纸扇解释,遇到李三这么笨的人,他也是强压着一口怨气。
李三将自己在赤火剑封印之地偶遇秀才,并设计坑害凤飞雪一事详细说出,尤其是秀才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就连手上拿着什么样的纸扇,上面写着什么字都说的一清二楚。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是一本正经!”秀才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清楚李三为什么这么疑惑不解了。
“啊——呃,嗯,对,是一本正经,扇子上面写的的确是一本正经,可我想知道的是,这个秀才究竟是什么来历?不是问你扇子上写的是什么字!”李三眼神迷茫,脸上全是懵逼之色,根本就不知道秀才说的是什么,在那里反复质问道。
“一本正经,一本正经,我都说了是一本正经!”秀才也来气了,可恨李三这么笨竟然没听明白。
“我也说了!不是扇子上的字,不是字,是人,是人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啊!”李三暴脾气也上来了,扯着嗓子争吵都是自以为自己是正确的。
“一本‘正’经,一本名叫‘正’的经书,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傻啊!”秀才越来越激动,手上的纸扇煽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最后实在忍不住,纸扇猛地合上,在李三的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痛的李三捂着脑袋一直揉。
李三被秀才这么一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一本正经是一部名字叫做“正”的经书啊,可被秀才这么狠狠敲打一下,觉得实在是冤枉,再一仔细想,实在是憋屈,这秀才分明是和自己玩文字游戏,早一点说明白不就没这么多误会了吗?
尤其是看到秀才得意的笑容,李三就觉得有些来气,这分明就是在耍自己,趁秀才得意的时候,猛地扑上去,双手掐着对方的脖子使劲的摇晃,就像是在掐一只野猴子,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不早说,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