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旭看着显然是被惊到了的柳嬷嬷,暗道奇怪,自己在京城里向来低调,不要说那些个公子哥,怕是只有那些个在意朝堂异动之人,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几年前自己就跟在魏王身边了,但是也是皇上默许的,也因此罗老将军并未站队,因为夺嫡本就和死亡相连,他老爹向来谨慎,今日因为罗国公府被炒,他也不过是因为罗桑夏,才有略微的伤感,毕竟不是和自己有着很大关系,罗旭正想问个究竟,柳嬷嬷已经匆匆行礼,一路狂奔出了巷子,就像是身后有厉鬼追着一般。
罗旭无奈的摆了摆手,一副我长得这么帅,还是没市场啊,魏王嘴角翘起,快速进了院子,见院子里,人满为患,此刻正都热烈的议论着罗国公府被抄的事。
有眼尖的,见到魏王过来了,刻意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看到了吗,魏王奔走了一日,估摸着也是帮着罗家在奔走,这一次,罗家怕是翻身无望了,我出门时听我爹说,皇上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一碗热茶,砸在了罗国公身上,说是:“包藏祸心,其心可诛。太子这会儿又被幽禁了,只是和之前不同,此刻被拘在一处冷宫,不知道皇上何意?”
“嘘,你小点声吧,这会儿谁不是在看罗家笑话,圣上的决定,哪里是你我能非议的,对了,你们知道吗,这里的老板,就是罗家那位一出门,就下雨的九姑娘,魏王的王妃,你们说罗家都这样了,她还只惦记着捞银子,也真够厉害的,看来在娘家时,没少受气,到底是庶出,眼皮子浅,这一日下来,恐怕又赚了不少。”
见有人说酸话,魏王已经改变了方向,罗旭一看,忙拉住魏王,低声说道:“都是些小人,你何必和小人计较,她还不知道,你还是自己去说吧,憋了一天,你再不来,我就憋出内伤了。”魏王甩开罗旭的牵绊,强压着喷薄而出的怒火,手紧紧握拳,转身往操作间去了。
在宫里等了一整日,宫里是什么情形,魏王再了解不过了,没想到皇上一句也没有去问太子逃跑的事情,罗国公府却因私藏武器,罗国公被训斥,皇上却没说要如何处置,那些个墙头草,倒是奏了罗国公几大本,全被皇上压下了,还真是帝王心深似海,他还真看不出,皇上想要做什么了。
第一次发现,从大门口到操作间,竟这般近,站在操作间的门口,魏王有些迟疑,不知道等下见了罗桑夏,要如何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罗桑夏正在休息,感觉到了门口站着人,忙回头,见是魏王,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一整日罗旭都哑巴了一般,任劳任怨,是谁?我爹还是我祖父,被皇上斥责了吗?”
魏王苦笑,原来罗九娘这般聪慧,看着罗桑夏,低声说道:“罗家被炒了,不过你别急,皇上还没有决断,太子从羁押处逃了,藏在罗家书房的阁楼,老三去举报,皇上就命司马,带人抄了罗家,如今罗国公,还在勤政殿跪着,看样子,皇上也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罗桑夏微颔首,轻声问道:“我祖母还好吗?”魏王微愣,没想到罗桑夏不是求自己救罗家,却是问起老夫人,忙说道:“刚老夫人身边的一位嬷嬷,来过了,说是让你不要插手。”
魏王小意的看着罗桑夏,生怕罗桑夏生气,罗桑夏却是浅笑嫣然,低声说道:“是太子吗,还以为祖父站在三皇子一边,你呢,没被牵连吗,那就好,我累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已经起身,彷佛自己和罗国公府,半点关系都无。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空档,外间却是起了波澜,本该在勤政殿的汤总管,此刻正在和罗旭说话:“魏王妃可在里面,小将军帮忙带个话,皇上请九小姐即刻进宫。”
罗旭和汤总管打照面不少,像今日这般疏远,还是第一次,暗道不好,忙示意银子进去传话,自己拖着汤总管套话。
见罗旭绕来绕去,都是问皇上的态度,汤总管一脸看小孩戏耍的表情,轻声说道:“见是你,我才多说一句,有些事,该让你知道的,我不会瞒着,有些事,不该知道的,好奇心。。。害死猫。”罗旭心惊不已,忙去看汤总管的脸色,只见汤总管背过身,看着面前池塘里的锦鲤,幽幽说道:“都说皇家无情,可皇上最看重骨肉亲情,只可惜有人看不懂,有人看不透,而有人,却在利用骨肉相残,皇上是明君,怕是容不下,对了许久没见过你娘了,如何,可还好,当年明明可以有另外一种结局,她却飞蛾扑火般,选了罗将军,希望她幸福,对了,你怎么没进宫当差,请假了吗?”
汤总管几句看似轻飘飘的话,轻轻砸在了罗旭的胸口,看来自己还真是太嫩了,想起了往日罗老将军对自己说的话:“谨言慎行。。。”自己看来也要进宫一趟了,私自离岗,这罪过可大可小,但是一旦皇上追究下来,那怕是,自己没有两个脑袋,能擎住。
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一齐回头,只见罗桑夏,脚步轻柔,一身水蓝色衣裙,衬得越发的出尘,见到汤总管,忙行礼,躬身说道:“劳烦您走一趟。”说完就要跟着汤总管离开。
汤总管避开了罗桑夏的礼,无论是魏王妃,还是县主,都没有给自己行礼的道理。
汤总管笑着看着罗桑夏,低声说道:“县主几日不见,不要说换皇上,就是老奴,都甚是挂念呢。”说完笑着转身,引着罗桑夏,往外走去。
不是魏王妃,不是九小姐,而是县主,看来汤总管这是在提点自己,怕是皇上见自己,也不全是为了罗家,罗桑夏心下微沉,快速的跟着汤总管,往外走去。
魏王忙就要吩咐银子,让宫里的人警醒些,罗桑夏有任何消息,立即通传。罗旭却是低声说道:“我有事儿进宫一趟,王爷还是稍安勿躁的好,什么都不做,就不会做错。”说完转身追了出去。
魏王看着大家离开的方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日子,压抑得紧,银子已经低声问道:“爷,我们要不要再。。。?”
银子话没说完,魏王已经冷声打断:“罗旭的话,你没听到吗,不必了。”说完转身往操作间走去,显然是准备去那边。
银子微低头,魏王到底还是恼了自己,虽没做什么,但是他心里感觉得到,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痕,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就是横亘在那里,让彼此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