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事重重,往前走着,罗桑夏也好不到哪儿,想着刚才遇到的泼皮,觉得就算是罗国公府已经是个塞子了,也不可能有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可以出入,肯定是有什么人故意把人放进来的,看十三的样子,怕是也是知道了什么,赶过来解围的,罗桑夏这才想到十三爷,忙回头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老夫人却是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奇怪,是什么人将那泼皮放进来的,你常在佛堂,怕是不认识那人,那人姓万,是万姨娘,娘家的侄子,借住在府上。”
罗桑夏还在想,这万姨娘是父亲的哪一位红颜,老夫人已经冷声说道:“万姨娘在我进门前,就跟着你祖父了,先后生了三个儿子,府里的几位爷,都是她的儿子,我不过是挂了个嫡母的名头罢了,这在府里,乃至整个京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就算我今日不说,你也会知道的。”老夫人说完,冷眼看着前方。
罗桑夏却是吃惊不已,总觉得这罗家乱得厉害。先不要说老国公爷的这些个花边新闻,就是这宠妾灭妻,也不是只有老国公爷一个,看来这宠妾灭妻,真的是会乱家啊,想到这儿,罗桑夏不禁叹气,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纵情山水,一辈子不嫁人。
见柳嬷嬷还没过来,老夫人低声说道:“你不怕吗?”罗桑夏微愣,一时不太明白老夫人指的是什么,老夫人已经笑着说道:“看你的样子,定是不怕的,不过以万姨娘的手段,等一下我们从宫里回来,怕是又有一场恶战了。”说完握住了罗桑夏的手,像是鼓励罗桑夏,又像是鼓励自己一般。
罗桑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说道:“事情是我做的,和祖母无关,我。。。”老夫人已经打断了罗桑夏的话,轻声说道:“傻孩子,从让你搬进松鹤堂开始,你和我就是一体了,说不定还是我连累了你,不然你呆在佛堂多年,也不见那位想要找你麻烦,这一次,看来她是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了,可惜你身份不够,不然今日进宫,就是极好的机会。。。”
老夫人话没说完,罗桑夏却是明白了,虽然那泼皮讨厌,但是比起进宫,她或许还更愿意,委身下嫁给那个无赖,想着最坏的后果,也不过是可以嫁给无赖,罗桑夏轻声笑着说道:“没事儿,实在不行,嫁给他也没什么的。”罗桑夏笑着说完,心里却是冷冷想着,就算是守寡,她也会手刃了那个泼皮,老夫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罗桑夏比职业法医还利落的身手,只是觉得这个孙女,之前怕是看走眼了,这样的胆色,又哪里是一个会被嫡母陷害的人儿,怕是之前都是韬光养晦,藏拙呢。
老夫人看着罗桑夏,轻声问道:“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先进宫去再说。”老夫人说完,快速的拉起罗桑夏,上了马车。
罗桑夏也注意到了,柳嬷嬷抱着一个包袱,跑了过来,刚坐好,就听到柳嬷嬷急切的声音响起:“万姨娘那边的李嬷嬷,带着人冲进了仙鹤居,奴婢不敢耽搁,从后门拿了东西,就出来了,不知道那几个小丫头,能不能撑得住。”
罗桑夏这才想起来,紫草不见了,忙去看老夫人,老夫人嘴角带着一丝冷意,笑着说道:“她还真是着急,我们走,紫草回去了,我若是没猜错的话,那孩子是回去守着屋子了,你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看得出来,她想跟着你。”老夫人没再多说,罗桑夏在柳嬷嬷的帮助下,快速的换好的衣裙,一身水蓝,倒也趁得罗桑夏清谷幽兰。
罗桑夏这才注意到,怕是老夫人给自己准备了很多件新衣,忙去看老夫人,老夫人已经笑咪咪的轻声说道:“总要做几件出门的衣裳,好在是用上了,走吧。”说完示意柳嬷嬷,可以启程了。
马车已经启动,罗桑夏这才想起来,没见到宫里来的人,到底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柳嬷嬷已经笑着解释道:“公公说还要去别人的府上,人已经先走了。”罗桑夏含蓄的微笑,柳嬷嬷看着笑着说道:“九小姐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但是您做得好。”这还是第一次柳嬷嬷这般赞扬罗桑夏,可见这些年,也是被万姨娘的人,欺负得够呛,不然也不会从后门逃跑了。
罗桑夏只觉得心酸,堂堂的国公夫人,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还被一个姨娘欺压着生活这么多年,还真是悲哀,老夫人的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并不好多言,心里想着,不知道去宫里有什么事儿。
很快马车就到了西华门,罗桑夏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很意外有一位穿了三品服饰的公公,已经跑了过来,一见两位,刻意扫了眼罗桑夏,笑着说道:“小的给国公夫人请安,九小姐安。”老夫人忙说道:“不敢,刘公公这一向可好?”
只见来人满脸堆笑,轻声说道:“小的都好,许久不见老夫人了,您身子硬朗的很。”老夫人微笑着颔首,随着来人,往前走去。
罗桑夏有些好奇老夫人的过去了,貌似人缘极好,出身又有一点尴尬,和礼部尚书的夫人,感觉也是知交密友,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姨娘欺压这么多年,除非她不屑和对方争吧,正想着,就听到柳嬷嬷低声说道:“刘公公是皇后身边的红人,等一下应该是要去栖霞宫,九小姐说话当心。”
虽然柳嬷嬷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显然两个人的对话,走在前面的老夫人和刘公公都听到了,刘公公缓缓站住了,罗桑夏下意识向两边看去,刘公公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皇后让老奴和国公夫人说,今儿个行国礼。。”说完快速向前面走去,老夫人却是心跳如骨,有些后悔给罗桑夏打扮得这般素淡了,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等一下怕是会见到皇上,只是不知道,皇上要见罗桑夏,是和别人一样好奇呢,还是有旁的心思。
很快老夫人就轻轻笑了,九五之尊,怎的会对一个不靠谱的传言好奇,那就一定是后者,回头看了一眼,罗桑夏此刻,正静逸的如睡莲一般,老夫人心里颔首,这样的姿容,不要说皇上,就是她都觉得舒服,老夫人心情好极了,一路脚步轻快,来到了皇后的寝殿。
刘公公进去通传,很快就有人过来引着他们进了大殿。
罗桑夏不敢四处乱看,只觉得和故宫里的宫殿不同,这里更大更威严,故宫开放可以参观的殿宇,都没有这边大,正想着,老夫人已经跪下,罗桑夏忙跟着,刚行了礼,就听到一个略带庄严的女声,柔声说道:“带九小姐去偏殿,国公夫人陪我说说话。”
老夫人不禁心惊,忙去看罗桑夏,罗桑夏已经脚步轻快,随着女官,往偏殿走去。
来的路上,罗桑夏都已经想好了,不管等一下遇到的是谁,她都不会让自己,成为这皇宫里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