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他人,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杀手独孤一剑。
二人见状,自知独孤一剑的厉害,也知独孤一剑的杀人条件。无缘无故,独孤一剑是不会杀人的。再加上,独孤一剑和他们都隶属于五行教,所谓同门不相残。
打定心思,二人齐刷刷向独孤一剑跪地求饶。
独孤一剑冷冷地说:“滚。”
二人听了之后,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便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独孤一剑从怀里掏出一瓶东西,走到小乞丐跟前,从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喂小乞丐吃下。而后,独孤一剑又看了看旁边的易凌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也给他喂了一颗解药。喂完解药之后,独孤一剑看了会儿小乞丐,便离开了。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易凌风和小乞丐先后醒来。易凌风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毫发无损,觉得很奇怪。又看了下身边的小乞丐,就愈发奇怪了。
小乞丐醒来的时候,见易凌风正看着自己,心里着实慌乱,便问易凌风:“怎么这样看着我?”
易凌风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店小二和这个客栈的老板明明能杀了我们,却不杀我们。”
“等等,你说的我有点不明白。”小乞丐听后,后背不禁发凉。
易凌风就把自己如何中计给小乞丐说了一遍。听后,小乞丐也觉得奇怪。不过,就算二人如何猜想,也绝对不会猜到独孤一剑身上。
二人觉得一定有人暗中帮助自己,至于这个人是谁,估计猜也猜不出来,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有此人在暗处,不更加安全吗?
二人来到万若曦和无璋在的房间前,轻轻推门进去。借着月光,见无璋歪倒在地上,万若曦伏在桌旁。显然是中了迷药,还未清醒。
易凌风连忙上前去搀扶万若曦。一旁的小乞丐看了一眼,心头不禁一酸,也跟着上前帮忙。二人把万若曦扶到床上躺下,又看了眼无璋。
“地下躺的那个人怎么办?”小乞丐问。
“晚上地上凉,咱们把他扶到椅子上吧。”易凌风说。
“什么?把他扶到椅子上?”小乞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望着易凌风,“你不知道他是天一宫的大弟子吗?”
“我知道。”易凌风说。
“天一宫里没有一个好人,依我说,咱们把他武功废了,省得以后出去害人。”说到天一宫,小乞丐浑身就不自在。
“无璋是个例外。”易凌风说,“他心地善良,而且对若曦很好,有他在,我也很放心。”
“我看他也不是好人。明明知道自己师父是个坏蛋,还助纣为虐,即使自己没做过坏事,但也逃脱不了帮凶的嫌疑。”小乞丐如是说。
“你不经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易凌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无璋,瞬间想到了自己。自己不正是经常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吗?一入江湖,自己便不是自己。谁能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璋不是纠结痛苦万分呢?
小乞丐当然听从易凌风的安排。二人把无璋扶到椅子上,便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无璋脸上的时候,无璋苏醒了。醒来之后,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无璋担心不已。当看到万若曦安然无恙地在床上躺着,放心了一半;连忙开门去看院内,见棺椁还在,便放心大半;快步来到冰棺前,围着冰棺转了几圈,见冰棺毫发无损,心便完全放下来了。
无璋此时已经知道这是家黑店,确切地讲,是在昨晚倒下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了这个店是黑店。因为,无璋昨晚吃饭的时候,滴酒未沾,只简单地吃了点饭菜,喝了点茶水,起身便感觉头晕,勉强走了几步,便没了知觉,自知已经中计。想要告诉万若曦,只可惜为时已晚,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说但嘴巴已经不听使唤。
万若曦见无璋倒下,不作他想,便打算起身扶他。怎奈,万若曦起身的时候,发现全身软绵绵的,像躺在棉花堆里,又像陷在泥潭里,动弹不得。一会儿,便没了知觉。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如同前面说的那样。
见冰棺没有损伤,无璋断定没人在冰棺上动过手脚,那他们为了什么呢?带着这个疑问,无璋来到柜台前,见柜台和大堂里空无一人。无璋仔细查看一番,忽然,在地上发现一些白色的粉末状东西。无璋轻轻蹲下,用手蘸了一些,放到鼻子前轻轻嗅了一下,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无璋从师父钱铭那里听说过一种迷药,白色粉末,带有清香,是用水仙花的根泡在五行教的六合麻醉液中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在阳光下曝晒七七四十九天,再碾成粉末。这是水字部的迷药。难道这家店是水字部的据点?
无璋从大堂出来,又仔细查看了院内周遭的环境。结果,在一石柱上看到一枚飞镖,正是夺命飞天银镖。这下,无璋更确信自己的推断了。
接着,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药瓶。无璋猜想这必是另一种迷药,便不敢轻易打开,只好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身上,等回到天一宫交给师父钱铭。
看到飞镖和迷药,以及门框上剑的划痕,无璋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不解的是,帮助他的人是谁?
正在无璋冥思苦想之际,万若曦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她和无璋一样,昨晚便知道中了迷药,所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楼查看装有师父遗体的冰棺。
无璋慌忙上楼扶住万若曦,说:“我查看过了,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放心吧。”
“怎么会这样?”万若曦问。
“我查看了大堂和院内,发现有打斗的痕迹,想必是暗处有高人相助,我们才幸免于难,但不知这位高人是谁。”无璋说。
“会不会是他?”万若曦淡淡地说。
万若曦虽然说话声音很轻,可还是被无璋听到了。于是,无璋问:“他是谁?”
万若曦自知失礼,便没再说下去。见万若曦这样,无璋也猜出个大概。只是她不说,无璋也不好意思问下去。无璋心想:如若真是易凌风的话,为什么不现身呢?
又等了一会儿,其他四个彪形大汉逐渐苏醒过来。一行六人简单吃了些早饭,便赶路了。
峨眉山和栖凤山相邻,距离不过十公里。照万若曦一行的速度,半天功夫便可到达栖凤山腰的栖凤宫。回到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景色,万若曦的心情逐渐明朗起来。
由于快到栖凤山的缘故,四个彪形大汉走得相当卖力,赶路的速度竟比前几日还快。
到了栖凤山,四位大汉把冰棺放到栖凤宫的后山冰窖里,稍作休整,便离开了。偌大的栖凤宫只剩下万若曦和无璋两个人。
由于栖凤派向来是单传,所以侯若雪只有一个徒弟,便是万若曦。万若曦一旦离开栖凤宫。那么栖凤宫便无人打理。这次回来,栖凤宫的外在虽然还和以往一样,但是内部已经蛛丝暗结了。桌椅上也蒙了一层尘土。看到此景,万若曦心中自是不免一阵伤感。
无璋和万若曦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栖凤宫。整理完之后,无璋对万若曦说:“若曦,把你安全送到栖凤山,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师父那边还有很多事,所以我要赶着回去。”
“好的,这次多谢无璋师兄了。”万若曦弱弱地说。
临走的时候,无璋不时回头看看万若曦,发现万若曦正在凝望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不舍与无奈。如果让他选择的话,无璋绝对不会离开,他宁愿在这栖凤宫里陪万若曦终老。但是,江湖哪里容得他做选择!
无璋每走一步,就离万若曦远一步,心就跟着痛一分。不知走了多少步,无璋再回头,万若曦的身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住了。无璋心想:遮住也好,省得叫人空思念。转而又怨恨起树叶,心想:树叶啊树叶,你们真是太无情,竟活生生地把有情人割裂开来。思来想去,无璋已经来到栖凤山下。
相见不如不见,再见不知是何年。无璋痛定思痛,跃身上马,疾驰而去。
一阵阵马蹄声传到万若曦的耳朵里,她心里竟有一丝丝的不舍。在自己最孤苦无依的时候,他放下一切来陪自己。等到了栖凤山立即就要走,可见无璋是多么的不容易。再想到易凌风,左不凡答应让他护送自己,结果临走的时候玩失踪不见踪影,连个招呼都不打,纵然是有千百种理由,也不应该不告而别。
东西怕对比,人心也怕对比。这么一比较,易凌风在万若曦的眼里就比无璋矮了那么一截。
无璋快马加鞭,连夜奔驰,终于在晚上赶回天一宫。来到天一宫门前不远处,直接撂下马向宫门跑去。此刻,无璋才发现天一宫宫门的台阶竟有那么多,怎么上也上不完。
好不容易来到宫门前,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无璋看到门前站了一帮人。为首的是钱铭,身后站着的是天一宫的比较出色的弟子,看这阵势,似乎早就料到无璋今晚回来。
无璋见状,自知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钱铭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其他的弟子跟着钱铭相继离开,只有无珏留在门前。
等到其他师弟都离开之后,无珏上前去扶无璋。无璋一把推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出卖我?”
“出卖你?”无珏反问无璋。
“不是你告诉师父,师父怎么今晚在这里等着?不是你告诉师父,师父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无璋激动地问。
“无论你怎么想,我只告诉你一点,不是我告的密。至于是谁,相信你比我清楚。你仔细想想这一路来还有谁知道你去栖凤山了,恐怕不止我一个人吧?”
无珏的话一下点醒了无璋。无璋仔细想想,除了无珏,第一庄庄主林诚知道,唐门二兄弟知道,他们又都和师父钱铭走得比较近,保不齐是他们告诉师父钱铭的。
这样一想,无璋觉得刚刚错怪了无珏,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无珏说:“师兄,你还是起来吧,地凉。”
“不起,我不起。”无璋说,“你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吧。”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起来跟师父认个错不就行了,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无珏说。
无璋本来不想与无珏多说话,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竟有点暖暖的,于是无璋又问了些这几天天一宫宫内的事情,无珏一一告知。然后,无珏便离开了。
无珏离开后,走到一个护卫跟前,让他把天一宫的大门关上。
无璋看到有人走来,以为是师父钱铭派人来让自己起来的,心中十分高兴。不料,来人不是让自己起来的,而是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了。无璋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冰点。
无璋此时想起也不能起,否则更无法向师父交代,只好在那儿跪着,一动不动。
听到咣的一声,无珏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就你这等智商,还想跟我争,真是不自量力。
无珏来到天一宫大堂,见师父钱铭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便小心翼翼地上前禀告钱铭,说:“师父,您还在为师兄的事伤神呢?”
钱铭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师兄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不整出点乱子,他就不罢休。”
钱铭虽然没有大动肝火,但听他的口气,倒是对无璋很失望。眼下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于是,无珏试探性地问了句:“师兄可能是因为做主习惯了···”
“做主习惯了?”钱铭听到“做主”二字,心头不由得一惊。
无珏补充说:“是啊,师父。您闭关修炼的时候,不都是把宫内的大小事务交给师兄处理吗?这样一来二去,师兄就渐渐习惯了,所以···”
“所以怎么样?”钱铭忙问。
“弟子不敢说。”无珏说。
“但说无妨。”钱铭有点儿不耐烦,这点正中了无珏的圈套。
“所以有时候师兄就不会师父您老人家放在眼里了。”
“大胆!”钱铭猛然拍案起身,“就让他在门前给我好好跪着,让他仔细反思反思,谁都不许去看他。”
无珏看到钱铭这般反应,自是欣喜不已。可无璋毕竟是钱铭一手抚养长大的,就这一点,无璋就比无珏要优越几万倍。无珏深知这一点,也知道自己想要取代无璋的位置,还需从长计议,但凭这一件事,妄图打倒无璋,恐怕是痴人说梦。
无珏走后,钱铭的心情依旧不能平复。翌日清晨,钱铭来到无璋跟前,见无璋满脸的憔悴与疲惫,心中隐隐作痛。都说“虎毒不食子”,钱铭固然也是这样。无璋是他一手带大的,由于钱铭没有儿子,所以就把无璋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儿子犯了错固然要惩罚,可天下哪个父亲看到儿子悲惨的样子还能忍心去惩罚他呢?
钱铭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无璋。
无璋太疲惫了,但还是硬撑着,用呆滞的目光看着钱铭。
二人对视很久。而后,钱铭说:“起来吧。”
无璋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液,艰难地说:“谢师父。”正要起来的时候,发现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站不起来。
钱铭见状,忙让人上前去搀扶无璋起身,“扶他到房间里休息,晚上到大堂见我。”说完,钱铭便回去了。
这一切都被无珏看在眼里。等到钱铭离开之后,无珏连忙上前去扶住无璋,并让其他两个师弟回去。
无珏搀扶着无璋,来到无璋房间,而后便离开了。躺在床上的无璋,由于连日来的奔波,再加上昨晚跪了整整一夜,此时已经相当疲惫,于是刚躺到床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自那日黑心客栈事件之后,易凌风和小乞丐一直在暗中保护万若曦和无璋二人。等到无璋安全吧万若曦送到栖凤宫,易凌风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既然万若曦已经安全抵达栖凤山,那么易凌风回去也能向师父左不凡交代了。当下便想直接回巫江,去找小师妹。
小乞丐问:“咱们都到了栖凤山脚下,你不去看看那位如花似玉的万若曦?”
易凌风想了一会儿,说“不去了,我答应过无璋。既然如此,那就没去见的必要了。”
小乞丐当然不想让他去见万若曦,但更不想让他就此回去。两害相权取其轻,小乞丐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你就此打算回去?”小乞丐不舍地问。
“不回去又能做什么?况且我答应过小师妹,办完事之后就立即回去。”易凌风说。
“又是答应?你答应这个,答应那个,那你有没有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事?”小乞丐听了有点儿吃醋。
被小乞丐这么一问,易凌风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这话是从小师妹左曼青嘴里说出来的,他或许不会那么吃惊;但这话是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就让易凌风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看得出来,小乞丐不想让易凌风走,而易凌风又非走不可。殊不知,易凌风这次又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