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沉香刚刚进入天牢，就听见牢内凄绝的喊声，顾不得再与牢头说话，向牢房深处一路狂奔。
几个狱卒也面面相觑，紧跟着匆匆而上。
路过一间牢房的时候，彩蝶彩云正站在牢门边，看见沉香努力伸长胳膊，面色惶恐，“沉香姑姑，沉香姑姑，挽歌姑娘怎么了？”
她们是林祥福临时安排在建章宫照顾挽歌的，与挽歌没有深厚的感情，知道挽歌与云慕之相识，却也仅此。
挽歌凄绝的叫声传入她们的耳中，她们唯恐是挽歌被逼着认罪，已经上刑，如果是这样，她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小宫女必然也难逃一死。
之前还以为云慕之和挽歌相识，必然会救下挽歌，顺带救下她们，可是现在呢？不能说她们自私，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还管得了其他人。
两个人拼命喊沉香，沉香顾不上她们，只一个劲的往更深处跑去，终于停在牢房房门口，挽歌已经不在叫，一直在里面哭，声音都开始变了，哭的痛彻心扉。
沉香在牢房门口急的直跺脚，“你们不能跑快一点，快点开门。”
“是是是，沉香姑姑，沉香姑姑先让让。”
沉香站的地方刚好挡住了狱卒开锁，心急如焚，听到狱卒这么说，直接吼了回去，“让让让，让什么让，让你开你就快点开。”
一阵响动，狱卒手忙脚乱打开锁，沉香二话不说立刻冲了进去，看见里面剩下的饭菜和倒在地下的酒壶，不知道是挽歌防备心太弱还是太信任她，心情有种无言的复杂。
“挽歌姑娘，你怎么了？”沉香在挽歌面前停下，蹲下身子。
挽歌抬起脸，一只手猛然抓住沉香的衣袖，浓浓的哀伤和绝望仿佛透过抓住衣袖的手，传递到沉香的身上。
“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没有酸也没有疼，”仿佛害怕沉香听不懂，挽歌又开始猛力往腿上砸去，再次控制不住大哭，“不疼，真的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我的腿，我的腿！”说着说着情绪又开始激动，一下一下的用力沉香看的胆战心惊，连忙拦住挽歌。
挽歌却更激动，努力挣扎着，沉香差点都控制不住，突然又是一声凄绝的悲鸣，“我的腿，我的腿废了！”
沉香刚开始看挽歌猛力锤腿就心里直咯噔，只不过挽歌一会儿说不酸，一会儿说不疼，这会儿才说出腿已废，沉香大惊失色。
“快，找皇上，找太医，找皇上，找太医。”
她抱住挽歌的双手不能离开，看见狱卒还站在牢门口不动，不由声嘶力竭，“让你们找皇上和太医，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狱卒这才反应过来，快速转身离开。
太医院离天牢更近，先来到的却不是太医，而是云慕之，云慕之匆匆踏入牢房，入眼挽歌犹如落败的花，不禁出声，“挽歌！”
挽歌的注意力只在双腿上，身体不停的抽搐，丝毫没有注意到云慕之走进来，也没有听见云慕兮喊她。
沉香听见云慕之的声音，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皇上！”
云慕之蹲下身，挽歌浑身还在抽搐，云慕之看着一颤一颤的身子，很快感觉到不对劲，捏起挽歌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挽歌眼珠都开始翻白。
暗道不好，很可能是遭受不了打击，过度悲伤所致，不能让挽歌被情绪控制，云慕之伸手一点，挽歌沉沉倒下。
向沉香递出手，云慕之道，“把挽歌交给朕！”
沉香犹豫了一下，“是。”
云慕之一手搂住挽歌的肩膀，一手拖住挽歌的腰，轻轻一带，挽歌已经窝在云慕之的怀里。
身子轻盈，腰身不盈一握，不管怎么看，都不能将挽歌和那个月圆之夜，像仙子像妖精的挽歌联系到一起。
只有接近了，云慕之才发现挽歌的身子太过稚嫩，虽然身高像是十四五岁的女子，但是身子……
挽歌一年前出现在皇城惊鸿楼，一舞艳动天下，一时名声大噪，直到现在，必然极为不易，她那么瘦弱，却要承受那么多。
云慕之又想起梵音寺两次相遇，挽歌两次脚腕受伤，想到狱卒说她腿出了问题，心中一动，已经掀起了挽歌的衣角，不见新伤，昔日的红痕也已经不在，却在云慕之的心底消散不去。
被云慕之扶在肩上的手垂落，衣袖有一点掀开，手有些粗糙，手腕的皮肤却细嫩白皙。
细嫩白皙？云慕之把挽歌的裙角又往上掀了掀，看了一边又换了另一边，入眼一片乌紫。
“皇上，挽歌姑娘的腿！”原本为云慕之对挽歌毫不避讳的动作吃惊，这时候看到挽歌的腿，沉香惊呼出声。
“刚刚听狱卒说挽歌的腿废了，难道竟是真的吗？”云慕之这才不得不正视狱卒的话，他还以为，是挽歌的脚腕再次受伤。
“奴婢进来，挽歌姑娘就用手拼命砸腿，听她所说，竟似没有知觉了。”
云慕之闻言大惊，失去了往日该有的镇定。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快到门口的太医听见云慕之的努喝，一下子摔到地上，少年天子脾气温和，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生过这么大的气？
等不及让太医爬起来，恰好此时赶到的林祥福经过，抓住太医的衣领健步如飞，太医一路跌跌撞撞，却不敢叫苦。
挽歌幼时脚腕被冻伤，导致双腿不能受寒，突然入住天牢，牢内湿气重，又加上冬季天寒，结果湿气入骨，所以失了知觉。
不过筋脉并未动死，药浴治疗加上针灸辅助，然后仔细保暖调养，还有可能恢复，可是需要时间很长，后期知觉恢复一些，治疗也会变得很痛苦。
听说还有恢复的可能，云慕之才稍微放了一点心，又想到痛苦的治疗过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挽歌是因他入宫，如果不是入宫，就不会入狱，也不会冻伤双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