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魏边境魏废丘大营主帐内,“武相,秦国发动百姓固守雍城,应不会主动进攻。”龙贾面对魏明猜测道。魏明听到龙贾所言,摆摆手,“秦国发动百姓,军力达三十余万人,其中应有十七万能战之兵,不能不防啊,大梁那边,战事频发,魏国虽未参与其中,然在我看来,魏国迟早要加入混战。”龙贾想了一下,不确定道:“武相,我们要主动进攻秦军?”“这也是我思考的事,主动进攻秦军,战事持久,伤亡必然巨大,能不能灭掉秦国还不好说,倘若大梁参与中原混战,我们势必是要支援的,可要不打,老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龙贾迟疑。“胜败我不担心,关健的是攻下秦国后的损失,秦国存国之战,秦军必效死命,如此的军兵才是可怕的。”魏明说完,帐内众将窃窃私语,有的是垂头丧气。魏明走到舆图前,看着地图,再三思量,然后转头对龙贾道:“全军在七月初进入秦境,步步为营,七月中旬必须要推进到雍县城下,并对雍城进行围城。”众将看向魏明,龙贾看了看诸将,起身走到魏明跟前,“武相决定了?”魏明想了一下,坚定道:“对,魏国对秦宣战。”说罢看向众将,众将互相看了一下,迟疑道:“末将等必效死命!”得到众将答复,魏明背手走出大帐,众将想要跟随,被龙贾制止,“让武相一个人静一静吧。”
魏明独自在军营内四处走动,看着士卒忙碌的身影,不禁感触,此战过后,又要添多少孤儿寡母啊。“武相爱惜军士,然有些事必得有人去做。”龙贾自身后劝道。“是啊,龙贾将军说的不错,我们只能尽己所能,使魏军少点损失。”魏明仿佛给自己立下誓言。
龙贾觉得这样的武相,才是真正武相。
七月初,魏军进入秦境。双方多次发生战斗,不分胜负,魏军步步为营,找寻机会与秦军在野外决战,秦军只对魏军采取骚扰进攻,并不和魏军展开正面战斗。经过半个多月的进攻,魏军在七月中旬推进到了雍城之下并完成包围。
雍城下魏军营,魏军众将聚集在大帐中商议如何攻城。“应该强攻,大魏军披坚执锐,善攻坚。”“不,应该围三缺一,再进行攻城。”魏军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甚是热闹,而魏明和龙贾却一言不发。
魏明见众将皆是出言,又看到龙贾坐在下面不出一语,遂问道:“龙贾为何不发一言?”龙贾听到魏明的询问,起身回道:“武相,末将以为秦国对战事早有准备,雍城内必是粮草丰沛,军民也存与城同在的意志,若要灭秦,只能强攻,然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如果能在战前将其军心打垮,此战应胜五成。”“嗯,龙贾将军所言极是,众将听令,明日自东门进行攻城,今天要加强警戒,防止秦军袭营。”“诺!”众将领命退下。
第二天早上,魏军各营在雍城下摆开阵势,准备攻城。魏明下令魏业率民兵进攻。顿时,城下民兵如潮水般抬着攻城器械涌向雍城。秦军在城上放箭抵挡,魏明众将站在后方,观察着战事。半个时辰后,魏军攻城锤靠近城门,开始撞击。攻城梯搭在城墙上,魏军士卒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爬上梯子,爬到半茬,又中箭落下城池。
雍城池高约五丈(战国一丈两米),成为魏军爬不上去的一座高山。
经过两个时辰的激战,魏军依然未能攻上城池,城门处被秦军用麻包堵住城门。放眼望去,雍城池下方,尽是尸体。
攻城持续到中午,魏明下令收兵,两个时辰后再次攻城。回到营地,魏军开始埋锅造饭,雍城池之上也升起了炊烟。双方吃过午饭,休整了一个时辰后,攻城战又再次拉开,魏军士卒不顾一切的想要爬上城池,秦军拼死抵抗,不让任何魏军活着爬上城头。
五天过去了,魏军在白天进攻,晚上休息。秦军也只管固守城池,并不出城与魏军交战。
由于攻城不利,魏军又想到用挖地道的方式攻进雍城,被秦军识破,秦军以伤亡五千人连夜在城外挖出一条两丈宽两丈深的壕沟,埋下倒刺。
魏军大帐内,龙贾第一个出言:“目下,雍城下这条壕沟成了一个难点,跨过他需要很大的代价。”“命令魏业率一万民兵砍伐树木,制造器械,将四颗树干绑在一起,明日攻城放置在壕沟上,继续攻城。”
攻城进行到八月底,双方已交战两个月,秦国举国抱必死之心,魏国抱一战亡秦之念,都不肯后撤一步。
魏军主营,攻城不利,损兵折将,魏明又想到了一个法子。召集众将主帐议事,魏明大马金刀坐于帅帐之中,看向众将道:“诸君,攻城两月有余,未有半点成果,反损兵折将,此于我大魏不利。”下方龙贾听到魏明的话一愣,不禁心里想到,武相这是什么意思?攻城有所损伤,此在所难免也,秦举全国之力,以必死之决心,固守城池,此存国之战也!武相此言,莫非是要退兵!想到这里,龙贾不乐意了,攻城两个月了,损兵折将却无半分进展,若此时撤兵,那三个月的努力将化为泡影,下次攻秦,也会更加艰难。于是,龙贾坐不住了,起身道:“秦国举全国之力,固守城池,其以必死之决心而支存国之战,此艰难矣!然我大魏自进兵以来,数次战斗方至此境,围城两个月,损兵折将,在所难免,望武相三思!”众将听到龙贾之言,再傻也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但都不发一言,毫无动作,如果连龙贾将军都劝不了武相,他们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听到龙贾所讲,魏明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龙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摆手道:“龙贾将军误会了,本相的意思是我有了对付秦国的办法。”龙贾及众将听到魏明的话,原本低着的头又抬起来向魏明看去,龙贾看了看众将,转身面对魏明:“还请武相告知我等。”“本相决意,一、停止攻城,对雍城只围不攻,与秦打消耗战,二、派出人员,抢收秦国境内的麦田、水稻等粮食作物。”“武相的意思是围困雍城。”龙贾惊讶道。“不错,雍城内有秦人近三十万,每天食量无数,其虽储备有大量的粮食,然雍城就那么大,再多的粮食也禁不住时间的考验。如此秦人必乱。”众将仔细想了想魏明的话,都认为此乃良策。“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武相好计策!”魏明摆摆手,对龙贾道:“围城的事由本相亲做,抢收秦境内粮食作物的事就交给龙贾将军了。”“龙贾领命!”“如此,全军自今日起,对雍城只围不攻,诸将下去准备吧。”“末将告退!”众将起身退出帐外。
秦宫后廷走廊,秦君走在前面,身后相国张仪,左庶长赢疾,上大夫甘龙,王叔赢虔等重臣随行。走到祁年殿,几位在秦君的带领下进入。秦君与几位重臣坐好。
秦君起身开腔:“几位,自去年河西败北,失地函谷,再到栎阳、陉阳、嵋城、至都城咸阳失陷,秦失地五十余城,丧师近五十万步骑,今魏围城两月,虽举国奋勇,却不是长久,赢驷愧对秦国列代先君,待战后便下诏退位,禅位与王叔,然此秦存亡之时,容驷再添掌些许时日,望诸位献存秦强秦退魏之策,秦赢氏必感激涕零。”祁年殿内秦君的话说完,落针可闻,甘龙当先起身,“秦起自陇西,蒙天子恩待,获赐诸侯,每一位秦君皆奉于天子,受承于秦宗庙及黎民,岂可轻言而弃,值此秦国危殆之时,君上怎能如此放言。”“赢驷!”赢虔大怒,“你身为秦君,此怎能言如此丧气之语,胜败乃兵家常事,怎能耍一时之心性,让我赢氏一族怎面对秦国臣民。”张仪站在下方,不知怎样开口,自己入秦半年,位列国相,却未立尺寸之功,然君上依然信宠恩待,愧矣!张仪拜倒:“臣张仪启禀君上,魏军近在咫尺,雍城危在旦夕,举国臣民奋勇,以为存国之战。举国同心,士气高昂,君上此言,可想过这三十万臣民,若君上之语传出,必大损士气,面对士气正盛的魏军,还有胜算吗?”殿中的都看向匍匐在地的张仪,张仪抬头继续道:“秦国虽急,却不至亡国,魏国虽盛,却只是一时,秦国应遣使天下诸国,修好盟约,进击魏国,魏国强盛,占据中原。使它国不喜,恐秦灭之后便是自身,此便是秦国之机会。”张仪说完,殿中诸人,尽皆思虑,赢疾拜倒,“臣赞同相邦之言!”甘龙与赢虔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定策,拜倒,“臣也赞同相邦之言!”甘龙、赢虔认为之策乃救秦的唯一办法。“那就依相国所言,向诸国遣使盟约。”“唯!”
雍城外魏军营,“禀武相,秦国向列国遣使盟约。”士卒禀报后便退出大帐。帐内众将议论纷纷,龙贾当先起身,“武相,秦国此时遣使列国,目的不言而喻,如今,齐、赵、燕三国交战,自顾不暇,韩、宋、楚大战不断,应不会参与魏秦之战。”“将军只考虑到了军事,却忘了政治,魏国如日中天,令诸国侧目,灭义渠,占关中,拓土千里,使列国眼热,现在可以说除了魏秦,余下列国皆在打一场不知道胜负的战争,齐、赵、燕三国不会理会秦国的意愿,但中原诸国必不会无动于衷,韩、宋、越、楚停战是肯定的,战争持续了半年之久,各国损伤都不小,有机会停战修养,四国都是乐意的,越、楚两国我不担心,但韩宋距离大梁太近了,商於也与关中只有两天的路程,不得不防,我已去信大梁,告知王上,小心防备韩宋两国,魏国眼下不能遣使山东诸国,恐之列国误会和利用,造成中原局势恶化。”
听完魏明的话,龙贾不再言语,帐内众将则小声议论。魏明见没有别的事,就让众将各回本营,严令众将守好本阵,以防秦军突然袭击。众将领命而退。
魏明去信上郡主将晋鄙,命其征民兵四万调往少梁邑。去信咸阳驻守,遣一万五千步军,会合蓝田大营五千步军,增持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