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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祭典开始

从神社的红色鸟居笔直延伸出来的道路上,贩售各式商品的摊位鳞次栉比。

神社区内呈现一片人潮汹涌、万人攒动的场面。在路上行走的人们脚步都放的很缓慢,一点也没有因为人流拥挤、窒碍难行而感到焦躁。

一般情况下,神社应该会盖在比较高的地方,不过云场村的神社却选择建在一处周围种满高大榉树的洼地之中。

也许是为了避免神社被雷电打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吧!

武士自行揣测着。

神社的中央有一个大广场,广场上立着一个高台,看上去比一般祭典要稍微宽且低,高台上面安置了一个老旧的大鼓。

这个时候,穿着绘了奇怪图案衣服的七名男子围在大鼓四周。

他们彷佛在表演一种舞蹈,拿走鼓槌相互敲击着。

“美穗。”武士一面大口大口吃着章鱼烧,一面转头望着美穗,“那些人没有敲大鼓,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祭典还没有开始啊!白天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会使空气中的水分慢慢蒸发,潮湿的水汽强烈上升到一定高度后遇到冷空气凝结成水珠或者冰晶,到了傍晚就会带来大雷雨。等到闪电击中神社四周的七棵榉树之中的一棵时,那七个穿雷兽图案衣服的男子就会以雷声为信号,开始敲击大鼓,同时揭开雷兽祭的序幕。啊!一会儿就要进入高潮好戏喽!”美穗一边舔着跟尤佳利一同买来的冰激凌一边回道。

“一会儿有什么高潮好戏?美穗,说说看!”武士露出一副急着想知道答案的模样,然而美穗却促狭般地笑而不语。

“唉!算了。”武士放弃地叹了口气。

“美穗,如果闪电没有落在七棵榉树上的话该如何是好?难道雷兽祭就永远不进行了吗?”尤佳利喃喃说着,同时用舌头舔了舔粘附在嘴巴四周的冰激凌。

“放心吧,云场村从四百多年前开始举行雷兽祭以来,这么多年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因为七颗大榉树的树顶上头都绑有一把铜剑,就是所谓的‘御剑’,然后又用铜线拉到地面上来。”

“那不就成为将电流引入大地的‘地线’了吗?”

武士说完,美穗立刻点着头道:“就是这样!其实村里的每一间房子前的大树上,都安装了同样的装置,这是利用避雷针、避雷线的原理,以避免村民遭到电击。

不久,他们尽情喝着从摊贩那里买来的弹珠汽水,来到离神社不远处的一座小凉亭里坐了下来。

汽水瓶底的玻璃珠被武士摇晃的喀喀作响,他高兴地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参加地方性的祭典了,而且就算去参加了,也不一定能喝到这种让人回味无穷的弹珠汽水。”

“还是可以买得到吧!现在这种复古的饮料还是挺流行。”说着,尤佳利喝了一口弹珠汽水。

“是这样吗?可是,我记得几年前跟你还有莉香去参加祭典时,都没有看到摊贩在卖这种弹珠汽水。那里不但没有弹珠汽水,也没有捞金鱼,只有美式的桌球游戏。”

“嗯,好像是这样。说真的,那种美式桌球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对呀!不过话说回来,云场村举行的雷兽祭感觉上就像是很古老的庙会活动,是不是,美穗?”

美穗没料到武士会把问题丢给自己,猛然回过神来,回答道:“是啊、是啊……没错,大城市里已经很少有传统的祭典活动了。”

“美穗,你是怎么了?你好像有点奇怪哦!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尤佳利担心地望着美穗。

她连忙笑着摇头说:“我没事的。只是想起了我跟时雨之前约好在这里碰面的,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来,我实在有点担心。”

美穗将瓶中的弹珠汽水一饮而尽,随后将空瓶丢进临时设置的垃圾筒中。她看看手表,一古脑儿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还是先去找时雨。嗯,现在是四点半,依照往例来看,雷兽祭大概会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开始进行。我们五点左右再到这个凉亭里碰头,这段时间你们就好好享受一下两人世界吧!”

“噗……美穗,你在说什么啊?”武士闻言,诧异地将嘴里的弹珠汽水喷出来。

“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青梅竹马……”尤佳利嘟起嘴巴咕哝着。

美穗见状,笑着对他们挥挥手,然后小跑步混进人群当中。

渐渐的,黑漆漆的乌云遮盖住了整片天空。

差不多每隔十秒,天际便会划过一道骇人的闪电,轰隆隆的雷声也紧跟着响起。

“呀啊!”

每当雷声大作,尤佳利就忍不住发出尖叫声,并且紧紧地抱着武士不放。

如果放在平时,武士绝对会保护尤佳利到底,但是现在的他完全自顾不暇。他们两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见过如此近在咫尺的闪电,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仿佛远古雷兽逼近时的恐怖压迫感。

“不、不要紧的。美穗说过神社四周都有种植榉树,完全可以取代避雷针的,所以我们不会遭到雷击……哇!”

一声轰隆巨响,使得武士和尤佳利两人抱得更紧了。

“啊……”尤佳利的全身不停地发抖。

“看样子闪电好像就落在这里附近啊!”

“嗯,不过没有落在七棵榉树上。武士,雷兽祭还没开始耶……”尤佳利吓得缩起身子。

随着雷声逐渐逼近,他们两人早已经没有享受雷兽祭的心情,反而在凉亭里害怕得缩成一团。

不可思议?为何那些村民们完全没有一点害怕打雷的样子?每次电闪雷鸣时,他们都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根本没有一个人发出惊吓般的尖叫声,更没有人抱头鼠窜。

这难道是因为村民们知道雷电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来的缘故吗?

还是云场村里的人们从远古时代起就将雷电当成敬仰的对象?

武士望着那些村名们不为雷电所动的样子,心里感觉相当不可思议。

“早就过了五点了呀,美穗怎么还没回来?”尤佳利低头看着手表抱怨道。

武士也跟着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表,现在的时间是五点零五分。

明明只过了短短的五分钟,但是对害怕打雷的尤佳利而言,感觉上像是有一、二十分钟那么长。

瞬间,天空又划过一道闪光,紧接着雷声也轰然响起。

“啊!”尤佳利立刻用两手捂住耳朵。

尽管此时的雷声大得足以撼动大地,然而祭典热闹的气氛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村民们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高台上的七名男子依然忘情地跳着舞,同时互相敲打着鼓槌。

此时,高台底下围着一群巫女,双手拿着榉树的树枝,开始跳起姿态十分怪异的舞步来,配合着男人们敲打鼓槌的节奏。

神社内的光线慢慢变得昏暗,让人产生一种彷佛误闯恶梦中虚无飘渺的感觉。

突然间,武士猛然站起身来。

“武士,你怎么了?”尤佳利诧异地问道。

“那个……我想去下洗手间。”

“啊,不会吧?你先忍一下好不好,等美穗回来再去嘛!”尤佳利不安地皱起眉头。

可是武士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尿意非常强烈。

“小尤,我马上就会回来的。”武士说完这句话,尤佳利的脸上立刻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那我跟你一块去。”

“不行啊!万一美穗回到凉亭看不到我们,一定会很担心的。”

“好吧……那你要快点回来哦!”尤佳利嘟起嘴巴,一脸不舍地目送武士离开。

武士在神社后面的洗手间小解完之后,赶紧小跑步奔向尤佳利停留的小凉亭。就在这当儿,原本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开始微微下降。

“嗯?”武士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

在这一刹那间,一道炫目的闪光划破天际,几乎是同一时间,天空也响起一声犹如爆炸般的巨大雷鸣。

武士大惊失色,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青绿色的闪电残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中。

这一记响雷彷佛是发令枪的信号一般,高台上的七个男人争先恐后地冲向大鼓,用尽全力挥下他们的鼓槌。

台下的巫女们也纷纷将手上的榉树树枝高高地挥向天空。

咚咚咚……

大鼓的响声承续刚才的雷鸣响彻整个神社。

所有还在逛庙会的孩子们,滔滔不绝地聊家常的母亲们,以及喝醉酒而胀红着脸的父亲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天空,兴奋地大声吼叫。

“哇!”

一道耀眼闪电划破黑暗的天际,刚好又落在榉树上面。

“哇……”

七位男子敲打大鼓的气势更加强烈,村民们的欢呼声再度响起。

这一刻,雨滴彷佛顺应着现场的气氛一样开始从天而降,才一会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武士为了避雨想逃进神社的屋檐下,却硬生生被那些争先恐后冲向广场中央的人流给挡住去路。

那些村民们犹如久旱逢甘霖的沙漠居民一样,不去躲雨,反而一面抬头仰望着天空,一面将全身暴露在雨水当中。

于是,云场村一年一度的“雷兽祭”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在打雷声的轰然巨响之后,她终于苏醒了过来。

她用手压住还隐隐作痛的头,慢慢地坐起身来。

此时,她那原本模糊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同时有一阵猛烈的冲击感紧紧揪住她的胸口。

她抬头环视室内,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一场噩梦。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她吓得连忙用两手捂着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企图恢复心中的平静。

即使她清楚地眼前的尸体是被人杀死的,也丝毫没有呼救的想法。

因为这名死者生前和她发生剧烈的打斗,她为了自保顺手抓起一个沉重的烟灰缸,用力朝着对方的头上砸了过去。

那时,那个人的头上喷出了大量的鲜血,趔趄了几步之后就面向天花板,倒在了地上,瞪得老大的眼睛很快便失去光芒。

整件事情发生在前后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低头看着手表确认了一下。

这具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尸体不久前还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她的心脏嘭嘭乱跳,就像祭典中的大鼓一般猛烈地鼓动着。

尽管她的心里有着无法压制的惧意,但是却完全没有感到后悔。

整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但在那一瞬间,我的的确确萌生了杀意。我毫不犹疑的产生一个念头——杀了他!不仅如此,我甚至已经做好反过来被他杀死的觉悟了。

如果真要说有一丝丝悔意的话,就是她实在不想因为杀死这个男人,而白白赔上自己的人生。

我必须要想想办法,一定不能被警察抓去。但是该怎么办呢?如果我不赶快做点什么的话,倒时候一旦被人发现那就糟了……

她左顾右盼地寻找杀人凶器——那个滚到床沿边上,沾满鲜血的烟灰缸。

好吧,先从凶器着手。

她抓起死者上衣的一角,用力擦拭掉烟灰缸上留下的指纹。

对了,门把上面也有指纹。一般情况下,警察只要采集到门把手上的指纹,便可以辨别出是谁最后进入这个房间的人。

她仔细地将门把手擦干净之后,又小心地确认有没有血迹沾在自己身上。

幸好没有……可是仅仅这么做是远远不够的。

接着,她又一次环顾四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呢?一定有的……

这时,闪电划过天际,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也跟着响起。

就在这一刹那,她彷佛听到一个恶魔在她耳边低语,脑中突然灵光咋现,浮现出一个绝佳的好点子。

想要从目前的困境中脱身,她就必须利用这个大胆而巧妙,有如毒蛇般邪恶的诡计。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就这么办,还有时间,没问题的。

她大大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让心情再度平静下来,然后开始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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