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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劫后余生

林潇潇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还好赶上了最后一趟地铁。车厢里的人依旧不少,她找了位子坐下,不一会儿,裤子口袋里装着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姜女士,她的妈妈。

“喂,妈——”拉长的语调。

“潇潇啊,妈下午给你买了条新裙子~”

“新裙子”三个字如同一个巨大的惊喜,被姜女士咬得那叫一个热烈激动。紧接着,电话那端一顿,明显是在期待着她的反应。

虽然很不想扫兴,但林潇潇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眼对面车窗上那不起眼的倒影,半扎的马尾,大大的黑框眼镜,此时正拿了手机对在耳边,哪里是姜女士期待中完美女儿的模样?

偏偏她从小到大也不热衷打扮,穿衣服常常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像现在这样,白衬衣加浅蓝色牛仔裤,一个布包,唯一不同的就是脚上的小白鞋不得已换成了高跟鞋。裙子么,之前在家是拗不过老妈才偶尔穿穿,如今她已经出来工作了,自然是全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穿,可是老妈却依旧给她买……

电话里老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全然不顾她无声的反抗:“已经给你寄过去了,里面还有个平安符,你千万记得戴上啊。”

林潇潇扶了扶额,语气很是无奈:“你又去让人帮我看姻缘了?”

“嗳,那啥,这次找这个阿婆很灵的,你赵阿姨之前就是找她算的,可准了我跟你讲……对了,你记得戴平安符啊,阿婆给的,你八字轻,戴着总没有坏处……”

林潇潇再次扶额,不由得想到自己高三的时候,妈妈带她去灵山寺看相,结果算命的爷爷抬眼一看,便有模有样地算起了她的前程和姻缘。前程说得倒还靠谱,以她当时的成绩,考个一本确实没什么问题。等算到姻缘的时候,只听得那爷爷一惊一叹,然后硬说她面相着实是已经婚配,还诅咒她会二婚,最后说她右眼角的泪痣太过苦情,是孤星入命,注定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气得姜女士当场就把他的摊子给掀了。

她早就跟老妈说过这些都是迷信,不要听人忽悠,哪知姜女士根本不听劝。林潇潇自己本来是一点也不想跟这些东西有任何牵扯的,不过,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一连串无法解释的事情以及越来越糟糕的运气,她有了动摇,想着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吧。

一声“好”字才刚落定,那边的姜女士又笑得别有用心,一声“潇宝贝”喊得她心间一颤,熟悉的预感顿然升起。

“下周末抽空回来一趟呗,你言叔叔家的儿子正好从国外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果然,林潇潇总算是明白了新裙子的用处。“妈!”她开口,重新靠回了座位上。“我的事儿我自己看着办,您就别操心了。”

“就回来吃个饭,你要是不满意妈还能逼你不成?你看看你,都要工作傻了,恋爱经验半分没有,我这还不是怕你挑错人吃亏……”

“再说了,你严叔叔家的儿子是真不错,人品气度都是没得挑的,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出众,最重要的是……”

林潇潇一抬头,这才发现差点坐过了站,正好,她站了起来,对着手机匆忙打断道:“妈,我还要去赶公交,回头再说。”

挂了电话,林潇潇随着人群出了地铁,三环外的S市依旧繁华不眠。这是她想要生活下去的地方,让人疲惫又让人喜欢。

至于下周末的饭局……不如就找个理由躲了,这样一打算,脚步立刻变轻松了许多。

从地铁站到住处还有一段距离。马路对面就是公交站,眼看最后一班车已从远处来,绿灯终于亮起。林潇潇加快了脚步向前,谁知道刚走到马路中间,脚踝却莫名一崴,与此同时,背部不知被谁狠狠推了一把,林潇潇一个不稳便向前摔倒在地。

要说摔,她从小到大已不知摔了多少次,有时走在平路都能栽个‘狗吃屎’,倒也慢慢习惯。

21路公交停下又开走,绿灯闪烁,眼看就要转成红灯,林潇潇半跪在地,一手抓了包正要起身,却发现怎么也动弹不得。

她低头,惊讶地看到自己的胸前,正锁了一双细细的惨白手臂,紧接着,后背便贴上来一片寒意。汗毛倒竖,林潇潇闭了眼又睁开,希望这只是自己的幻觉,耳后却响起了一道尖细的声音,听得她头皮发麻。

“只有你消失,只有你消失……”那声音似是诅咒般不断重复着。缥缈,空洞,一字一句,都透着厌恶和狠戾,似是酝了无尽的恨意。

林潇潇吓得浑身僵住,手里抓着的包也已不自觉地松开了去。她感觉到前颈随之覆上来一片寒意。是只手,冰凉的仿佛从寒井深处伸出的手,那手缓缓收紧,呼吸似乎都被扼住。林潇潇下意识地去扒,却怎么也扒不开,内心深处涌起的恐惧深深地将她笼罩,她就要失去意识……

忽然间,有束白光在眼前亮起,趴在背上的东西瞬间便消失不见。那光芒明明是足以撕破黑夜的耀眼,林潇潇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她身体一松,一手支地,另一只手则摸着脖子大口喘气,平复下来的时候这才记起,自己还坐在马路中央……

车流涌动。不远处,一辆巴士正直直地朝她驶来,白光依旧,她看到司机正抬手挡眼,车子并没有停下,只有鸣笛声响起。那一刻,林潇潇觉得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这一切都太过诡异,难道她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眼看那巴士几乎要撞了过来。刹那间,眼角有道白影闪过,身体随之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光影变换,林潇潇还来不及看清,就已稳稳地坐上了公交站的长椅。冷风吹过,白光已消失不见,那辆巴士刚好从眼前驶过,仿佛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劫后余生的林潇潇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玛瑙手链似有光华流转,不过片刻又隐隐消散……

脚心传来硌着异物的不适,林潇潇低头,右脚的鞋也不知掉在了哪里,她摇晃着单脚站起,朝着马路中央看了看,没有。一回头,正好看到包竟在长椅一侧放着,于是也顾不得找鞋,她拿了包,一瘸一拐地向前两步,打了个的士后便头也不回地钻进后座。

心里的余悸还在。林潇潇快速向司机师傅报了目的地,等车子启动开出了好久,她才舒了口气。脚踝有些崴到,她俯身揉了揉,继而掏出手机拨了齐豆的电话。

“豆豆呀,一会儿麻烦下楼帮我送双拖鞋吧,我鞋子丢了一只……”

齐豆是她的大学校友,上大学的时候彼此并不认识,直到参加校招并同时被一家公司录取,这才有了交集并发展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齐豆在今年年初就离开了公司,但丝毫不影响她们二人在S市并肩战斗的革命友情。目前两人依旧合租着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小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出租车到的时候齐豆已等在楼下。她穿着睡衣拎了纸袋,林潇潇刚打开车门便跑了过来,贴心地掏出拖鞋放在车门口。

“喏,赶紧先换上……你这又是奇遇了什么,穿在脚上的鞋都能丢……”

右脚正好先踏出去,林潇潇顺势穿上拖鞋,刚要用力就吃痛得叫出声来。

“怎么了?”

“脚崴到了,疼……”

“来来,抓着我。”

林潇潇于是抓了齐豆的胳膊起身下车,顺便换上了另一只拖鞋。

上楼的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竟集体罢工,林潇潇抓着扶手,在林潇潇的搀扶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小心爬着。

齐豆问起事情的经过,林潇潇想了想,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昏暗的楼梯间一时无声。

终于到了五楼,林潇潇推门进屋,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齐豆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潇潇啊,你的脖子……”

“怎么了?”

“上面真的有五个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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