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就拜托你们了,这里有一点银两,算是一点报答吧。”靳言拿出了一个包裹。
而对面夫妻模样的男女显然不肯接受,模样憨厚的汉子连连摆手:“我们真的不能收,小宝这件事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再收下这个我们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以后小宝还要去学堂,你们就收下吧。”靳言硬将包裹塞进了那汉子的手里。
那汉子虽然急的连连推辞,奈何靳言一身启元修为,最后也是没有办法,只得收了下来。
“小宝,快谢谢恩人!”女人忙对孩子说。
叫做小宝的孩子眼泪汪汪地看着靳言,“靳言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啊?”
“恩,帮你找到人家,我的事情也就做完啦,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小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没忍得住,哗哗地哭了出来,“我不要靳言哥哥走。”
靳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小宝要好好念书,以后也一定能成为修士,到时候好好修炼,然后再来找我吧。”
“真的?”听了靳言的话,孩子渐渐止住了哭泣,满脸泪痕混着鼻涕,看着靳言。
“真的!”靳言笑着回道。
“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
……
不远处,茶亭中。
林渐羽和顾商对坐在亭中,一壶新沏的茶水摆在桌上,刚刚倒出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茶叶在杯中起起伏伏。
桌上一盘茶果,尾巴吱吱两声,吃的很是开心。
“倒是没有想到。”顾商看着不远处的靳言,微微有些感慨,要知道平日一副冰霜模样的顾商能够略微做出点表情,是很难得的事情。
但是林渐羽却从来没觉得顾商怪异,哪怕是他觉得可能有人欠了他很多钱——知道顾商身份后,想来也只有别人欠他钱的可能。
不过就像顾商感慨的一样,林渐羽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想到。”
从岐山回到了浔阳城,林渐羽如约付给了靳言钱,顾商也一样没有食言。
靳言拿了钱,一个人去了浔阳城西,在那片破旧的茅草屋中,找到了一个孩子。
就是刚才的那个孩子了。
“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靳言一头扎进了茶亭,坐了下来。
顾商看向还未消失的三口的背影。
“我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我有宅子,也能养活自己,但那些孩子不行,没有人照顾,这些孤儿怎么活得下去。”靳言耸了耸肩,也不管茶水是烫,就饮了一杯。
“所以我隔一段时间就帮他们找一户愿意收养他们的人家。”放下了红泥杯,靳言也有些出神。
他没说的是,他还会给这些人家一些银两,大概是父母的早逝,他对那些孩子的处境更加感同身受,所以希望他们能过的更好。
“终于是最后一个了。”
林渐羽双手奉起了茶杯,向靳言微举,顾商也同样举起茶杯。
靳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尽力罢了。
但是林渐羽和顾商不这么想,靳言也不过十四岁而已,
少年就是这样,看的顺眼便一同谈笑快意,看不顺眼便斥口怒骂。
“那你们怎么打算?”靳言看向林渐羽和顾商。
苏半夏和她的族人离开了,去往了百黎,而他们三个,大概也会就此分别。
“我想去离山,沿途看看能不能有方法治我体内的寒症。”林渐羽开口说道。
林渐羽没有瞒着,身体寒症的事情也都告诉了他们,而靳言在回到了浔阳城后也帮他查看了一番,虽然能够隐约察觉林渐羽的体内确实有那么一道寒气,但是却没有办法驱散,只得作罢。
“离山?你要去书院?”靳言问道。
“书院?”林渐羽一愣,他只知道离山,但是不知道什么书院。
靳言叹了口气,林渐羽连顾商背后的顾家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不知道书院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难理解了。
“离山书院,出云七院之一,是汇聚了整个出云最具天赋的年轻修者的地方。”顾商解释。
出云七院,是对出云国内最负盛名的七座书院的统称,但是这些书院却不像世间普通书院一般,教那些伦义道德,权术谋略。
他们教的,是修道!
林渐羽记得自己启元时候,那道声音让自己有空去离山,但是现在他才知道,离山,在世人眼中,便是离山书院。
“离山书院,三百年前魔族大举入侵之时,曾举院迎敌,战场上也立下了赫赫战功,而那时一同立下战名的七座书院,便是现今的出云七院。”顾商饮了一口茶,放下了杯子,但是眉头却有些皱。
“但是,你一定要去离山院么?”顾商看着林渐羽,神色认真。
林渐羽不知道离山书院,但是却莫名对那道启元时候遇到的声音很信任,直觉告诉他,那道声音的主人没有恶意。
“嗯。”林渐羽点头,同样认真。
“但是离山院,也是在那场人族和魔族的战争中,遭重最深的书院。”说道这里,顾商也叹了一口气,感慨离山书院的曾经。“如果你想,我可以保你去其他六院。”
林渐羽和靳言倒都很吃惊,没有想到顾商能够做到如此,像出云七院这般修道书院,入院的要求一定严格,不是在修道一途上极具天赋的年轻人,肯定是不做多想的。
但是顾商竟然说能够让林渐羽任选,不禁让林渐羽和靳言在心里对顾商的身份又高看一些。
林渐羽摇了摇头,虽然是朋友,但是他本来就不是会依仗他人背景的人。
顾商摇了摇头,“我又欠你一次。”
顾商指的,自然是在岐山时面对青苍时,林渐羽偷袭遭创,拖住青苍的事。
林渐羽从怀中拿出了一面铜镜,递给了顾商,说道:“不是它,还真说不好。”
确实,不是之前顾商交给他的这面铜镜,当时那一掌他肯定就身受重伤了。
顾商却推了回去,“送你了,这样两清。”
这面铜镜肯定不是凡品,能够挡住轮转境一击的,又怎么会是普通器物。
林渐羽还想推辞,顾商却摇了摇头,神色认真:“这是我欠你的。”
看到顾商的神色,林渐羽略一沉思,将铜镜收了下来。
“多谢了。”
“哎哎哎,我也出力了啊,怎么没我的份啊?”靳言看到铜镜,知道就是这面镜子帮林渐羽挡下那一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倒是没带什么其他的。”顾商摇头。
“钱也行啊,银子银票我都收!”靳言看着顾商,就好像看到了一座金山,两眼放光。
顾商还真的送给了他一叠银票,看靳言喜笑颜开的样子,数目定然不少。
“那你呢?”林渐羽问道。
“我偷着出来也很久了,该回去了,不过你用过玄镜,他们大概也能猜到这事是我做的,不过无妨,他们也不能怎么样我。”顾商答道。
顾商说的是浔阳江上劫药的事情。
林渐羽想来顾商能说出让自己进出云七院的话,在顾家一定也是地位不低,倒也不用多作担心。
“我是希望能在出云到处走走,多锻炼锻炼我的医术。”靳言喜滋滋地把银票收了起来。
林渐羽从包裹中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靳言。
“这什么?”靳言好奇。
“医书,大概对你有用。”林渐羽回答。
林渐羽自小和师父生活在云溪山,师父医术高明,虽然没能治好林渐羽的寒症,但是林渐羽心里是清楚的。
但是师父却从来没有教过林渐羽什么医术,全是林渐羽自己翻看书房的书学的。师父看林渐羽对医道如此感兴趣,就找了一本医术给林渐羽,让他自己看。
这本医书很古旧,古旧到封面都没有了,还是林渐羽后来自己给补修起来的。但是这本无名医书的材质倒是很特殊,不是寻常的纸,不过林渐羽也认不出来就是了。
既然是师父让看的,林渐羽自然上心,最后也是把整本医书都给背诵了下来。
而现在送给靳言的,就是他平日无事,自己背诵抄写的一本。
靳言也是来者不拒,乐呵呵地收了下来,一脸财迷的样子,让林渐羽和顾商都不禁觉得好笑。
……
“多保重。”城门处,林渐羽向顾商和靳言拱手。
“保重。”二人也拱手。
“有机会,我会去离山看你。”靳言说道。
“我也是。”顾商倒是一如既往。
林渐羽笑了,没有多说什么,又告辞了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的城池渐渐隐于远处,天高云淡,一排秋雁飞过,雁鸣声引得尾巴很是新奇,在林渐羽的肩上窜来窜去。
“已经秋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