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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往昔

嵩山仰岳,大千叶寺的钟声一声声打在百知的心头,他与书童走到半山时,见到了一个僧人。

僧人见到是百知,也是熟悉,忙合什道:“百知施主今日怎地来了大千叶寺?”

“这次冒昧前来,是想问一问方丈。”百知笑道。

“施主,请。”僧人也不多问,其肩头有一担水,挑着似是极为轻松,与百知一同去了山顶。

山顶云雾缭绕,颇有仙境之感,迎面强风扑来,不觉脸疼。

百知咳嗽一声,面色红润。

踏上石阶,入目所见便是大千叶寺的佛门,四个大字厚重庄严。

“施主自己过去吧,贫僧这去厨房了。”

百知与他微笑点头,带着书童直奔千叶殿。

千叶殿外檀香萦绕,一尊大鼎落在门前,里面正有僧人念诵。百知踏上石阶,见到殿内有数十名僧人在念经,而坐在当中大佛前的,便是方丈了。

这方丈约莫七十来岁,胡须已白,面目慈祥,目中似是有一道佛光,看到了百知。

百知微微一笑:“你在这里等我吧。”

他入内,方丈看了一眼,便去了旁边的厢房。

“今日来的突然。”方丈让百知坐下,他也便在一旁坐下。

百知拱手道:“方丈,这几天总是心头不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心头不安?”方丈奇道。

一名小僧端了茶水进来,放下后便离去了。

百知则道:“不错。”

“江湖武林,已有人一手遮天,佛门清静之地自然不在其内。”方丈意味深长的道。

百知摇头:“并非如此。”

“那你可是半点头绪都没有?”方丈与百知也是老友,两人说话间并无太多客气。

百知点头,不过目中却是划过一丝睿智,赶紧道:“方丈,那沧海之地,飞雪楼可是有了预兆?”

“飞雪楼。”方丈捋须,看向窗外,片刻后道:“百知,你这几年一直在等着飞雪楼出现,你心头不安,并非是飞雪楼是否要出,还是你心头的魔障吧。”

百知喟叹。

“江湖是非之地,你若呆不下,便来我大千叶寺。”

“不可,我还有许多事未完成。”百知目中透着坚定。

方丈拿起茶杯,道:“那个孩子,已经葬身天火崖,你若是解不开这魔障,那日为何不去相救?”

“江山要去,我如何救得……”百知苦笑一声。

方丈道:“既然救不得,便是命中如此,天意难违。世间任何烦恼,都是由心魔化,你对抗不了它,便躲开,或者顺从。”

“方丈,这天下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沧海之地有些许变化,你当真不知吗?那你可知,火焚教的林斐棋去那哪里?”

方丈放下茶杯:“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他会不会回来,带着谁回来,都是他的事。”

百知道:“只有飞雪楼出现,才能对付得了他,也只有当年的凤鸣天,能够对抗武穆!”

方丈目中露出追忆,低声道:“那些都是传说了,谁也不知道,是武穆能够赢了凤鸣天,还是凤鸣天更胜一筹。所以,你认定,天下盟主是练成了武穆的绝学?”

“十有八九,可他每次出手,并未有任何端倪。十年前与刀放空一战,我并未在场,也无他人在场。刀放空那一战之后,消失于江湖,江山的武学路数也成了谜。”

“或许,副盟主可能知道一二。”

“林肃,我知道,但想从林肃口中得到什么,难如登天。江山现在所作所为,是与圣上皇朝靠拢,江湖迟早会成为一盘散沙,而后消失,再无江湖。”

方丈摇头道:“并非如此,以江山的性格,若是能够屈服于天子之下,他便不是江山了。”

“不错,但他还是屈服了,每次入宫面圣,都是自称江臣。在天子面前,他岂敢称江山。”

说罢,百知看着方丈。

方丈明白百知的意思。

若是江湖没了,这大千叶寺是武林泰斗,还只是区区朝拜之地?

“江湖只有生死,没有其他,我若超度世人,世人可曾信我?”方丈伸手往外。

百知站起来,却见门口走来一人。

“铁掌。”百知讶然。

来人便是铁掌望崖,他见到百知后淡淡一笑,扇子一折,道:“百知先生来了。”

两人踱步而出。

“上一次与先生见面,还是十年前。”铁掌望崖负手相行。

百知忽然回头,望着正走出来的方丈,问道:“那,周先生呢?听闻吴清风复出,血屠风云堡后,带走了周先生。”

“江湖武林的德……”方丈淡淡一笑,不理会百知,径直走了。

百知神色落寞,他本以为掌控江湖之事,但在这一刻,他忽然发觉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的不安,便是统统从这个地方萌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能够动他百知的暗桩,整个江湖只有天下盟敢这么做,但江山并不需要这么做,。

另外一个,就是神秘的飞雪楼了。

百年内外,飞雪楼出现过几次,每一次出现都将引起江湖一场声势浩大的异动。第一次正是凤鸣天死后八年,他的武林盟崩溃瓦解。

飞雪楼出现,短短三年,便给了朝廷当头一棒!

朝廷暗中操纵,外派打压,最后飞雪楼在燕都丛云阁覆灭,一干高手不知所踪。

有人认为飞雪楼是暗中隐藏起来,等待时机,至于他们与朝廷的对立,想必是牵扯到了当年凤鸣天与武穆的恩怨。

众说纷纭,但都是猜测。

这么多年过去,飞雪楼每一次出现,都会换了新的面孔。但这些人无一例外,武功了得,尤其是那传说中的楼主,隐藏在一身白衣下,更是神秘莫测。

也不知换了几次楼主。

每次在江湖之中有人一手遮天之时,飞雪楼便出现,这似乎成了定局。而这一次,江山已然如此,飞雪楼势必复出!

但,百知却半分消息也没有,而应该出现的飞雪楼,却晚了两年。

难道上一次的灭杀,让飞雪楼彻底瓦解了?

百知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一点。

若是飞雪楼彻底崩溃瓦解,那么世间将再无人能够制止江山,不管江山频繁入宫的心思为何,百知都不愿看到近千年的江湖武林彻底消失。

“你的心事,非常多啊。”铁掌望崖笑道。

百知从沉思中回过神,抱歉的拱手道:“不多,听说你十年前闭关修炼七星探最后一层,可是学成了?”

“没有。”铁掌望崖目中闪过一丝落寞。

百知道:“武学境界需不懈努力,这一次未成,便多多练习。”

两人一番笑谈,日近中午。

就在此时,一人慌慌张张的推开守门僧人,奔向千叶殿。

百知与铁掌望崖见此,将他拦了下来,那人气喘吁吁,急道:“我要见方丈,天下盟派人去了苗疆!”

“找方丈又有何用?”铁掌望崖道。

百知点头道:“你是何人。”

“我是百毒门人,在我们大山百里之外,我看到了天下盟的几个堂主。”这人神色焦急,“天下盟要一统江湖,若是不归顺的,就像是火焚教一般……”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将这位百毒门的施主送下山吧。”

“方丈!”此人大急。

方丈默默的看着他。

“中原武林大千叶寺,是武林的泰斗,是江湖的生。但在我今日看来,不过是尔尔,哈哈,不过是尔尔啊!”

百知示意一眼,铁掌望崖将他一掌击晕,与方丈点头之后,便下山。

百知也带着书童跟随而去。

那门人如此疯狂,想必是能够预见到百毒门的下场,如此癫狂也是情理之中。两人带他下山,一路山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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