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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山鬼

就在端木苏摘掉锁能镜片的时候,丛林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大,枝叶相互摩擦的窸窣声也越来越响,间或还会传来几声“呲呲”的叫声,听上去很像猴子的叫声,却比猴子叫得更响亮。

“这叫声真难听,也不像野猪啊?”

端木苏暗自琢磨着。他身旁的青骢马则惊恐地盯视着前方,一边打着响鼻,一边焦躁不安地用两只前蹄踢踏着地面,仿佛在提醒端木苏,前方的密林里隐藏着巨大的危险。端木苏抓着辔头把青骢马拽到自己身后,他自己则趴在一块石头上,瞪着两只大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随时准备用眼睛喷火,以驱赶进犯之敌。

忽然,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密林中蹿出,像人一样直立在路的当中,面目却狰狞得如鬼魅一般。

“啊──”

端木苏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着窜起,猛地向后退去,却撞在了江淼和牛大力的身上。三个人便“骨碌碌”一起倒在了地上。心中本来就很恐惧的江淼和牛大力,由于端木苏的遮挡,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又突然被端木苏撞了一个大跟头,心里便更加害怕,都吓得“哇哇”大叫起来。牛大力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就要往回跑。端木苏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抓住。

“别跑,”端木苏低声喊道,“我们要呆在一起!单独行动更危险!”

端木苏止住了要逃跑的牛大力,又急忙转身,定睛细细打量那只怪物。只见它,毛黑臂长,嘴巴凸起,看着很像猴子,却比普通的猴子大了许多,而且它的面部形态和色彩又非常的奇特:鼻子细长,通体赤红;鼻梁两侧又各有一块隆起的扇形肉垫,却呈耀眼的天蓝色,上面还有纵向沟壑,看上去就像有人在它鼻梁的两旁扣了两片蔚蓝色的扇贝;它的下颏则长着一撮长长的胡须,色泽金黄。也就是说,三种极为艳丽的色彩(赤红、蔚蓝、金黄)都长在了这个怪物的黑脸上,反差极大,因而也绚丽夺目。按说,如此绚丽夺目的色彩本应让它的面目靓丽可爱才对,可这个家伙却非常丑陋,且狰狞可怖得非常吓人。

“好可怕啊!这是什么怪物?”端木苏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应该是山魈,狒狒的一种。”江淼说,“书上说:山魈,人形鬼脸,古人又把它叫做山鬼;‘魈’这个字,本身就是山中精怪的意思。”

“凶吗?”

“异常凶猛,尤其是雄山魈。”江淼又低声解释道,“雄山魈的脾气非常暴躁,性格勇猛,力大无穷,据说能手撕猎豹。所以,就连丛林之王──狮子──也都让它三分。”

“雄山魈长什么样?”端木苏问。

“这个就是。”江淼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怪物,“雄山魈脸上的毛发非常艳丽,生气时颜色会更加艳丽,越生气越艳丽。”

“咱们也没得罪它呀,它干嘛老盯着咱们?”端木苏愣了一会儿,又说,“哎,咱们可是喝了果香还魂汤的,它怎么还能看见咱们呢?”

“山魈的视觉和嗅觉都非常灵敏,别人看不见的,它能看见;别人闻不到的,它能闻到。”

“那怎么办,跑吗?”端木苏问。

“跑是没用的,”江淼尽量压低声音,“山魈跑得很快,据说比猎豹还快!”

“啊,那怎么办啊?”

端木苏又向那个鬼魅一般的山魈望去,只见它正瞪着一双血红大眼,用双手轮番捶打它着自己的胸膛,并发出阵阵咆哮,仿佛在向他们发出威胁:“不准跨前一步,否则就将你撕成碎片!”

“你看,它好像只是威胁咱们,并没有发起攻击的意思。”端木苏侧着脸对身后的江淼说,“要不,咱们慢慢地往回撤吧?”

“好,试试吧。”江淼率先转身,又推了一把趴在地上的牛大力,压着声音说,“起来,后退。慢点。慢点。”

端木苏刚转过身,又听身后传来一阵更加响亮的“呲呲”声,他身旁的青骢马也尖叫着打了一串响鼻。他猜这一定是山魈在作怪,便转身回看。果然,那只雄山魈正摇晃着脑袋“呲呲”地狂叫着,还不停地挥舞双臂,仿佛乐队指挥一般。而它身后的密林,枝叶摇动得比刚才更加厉害,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许多山魈在密林中跳跃着向南奔去。端木苏忽然醒悟,这只雄山魈正指挥它的手下包抄他们的后路。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想:坏了,坏了,这帮家伙要包围我们!这、这……这也太狠毒了!

“回来,回来,”端木苏急忙招呼自己的伙伴,“趴下,趴下别动!它们要包围我们!”

“那还不快跑?”牛大力哆里哆嗦地说。

“你能跑得过它们?趴下!”

端木苏把马缰绳递到江淼的手上,转身趴在一块岩石的后面,瞪起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山魈。江淼知道他准备用眼睛喷火了,便低声提醒道:“不要伤害它,朝它脚下喷。”

江淼的话音刚落,一道火光便从端木苏的眼中喷出,射向山魈脚下的一块石头。那石头瞬间就炸成无数的碎片,四处飞溅。山魈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和爆炸惊呆了,可待它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之后,却更加愤怒。它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仰天长啸,双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弯下腰,前腿点地,准备扑向端木苏并将他撕成碎片。

端木苏再次喷火,火光又落到山魈的脚下。山魈本能地往上一跳,以躲避火光。可是,这个雄山魈的双脚刚一落地,第三道火光又落在它的脚下,爆裂的石块像飞溅的炮弹皮一般打在它的身上,令它疼痛难忍。

雄山魈终于胆怯了,不敢与端木苏继续对峙。它“嗷──”地发出一声怪叫,转身跑进密林,一边跑还一边摇晃着脑袋“呲呲”嚎叫,并不停地挥舞手臂,仿佛在招呼它的手下快跑。随即,密林中又是一片骚动,但骚动声渐行渐远,且越来越小,最终就归于了平静。

“噢──我的天呐,终于把它们赶跑了!”端木苏拍着胸口吐了一口长气。

由于心情极度紧张,再加上三次喷火,端木苏的体力严重透支。他感觉很累,便靠在岩石上,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双手撑地,想站起来。忽然,他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又躺了下去。江淼急忙蹲下身子,见他脸色蜡白,脑门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就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问他是否有事。

端木苏闭着眼睛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江淼心有余悸地说:“这也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能回去,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不找了,”江淼劝道,“森林这么大,宝剑那么小,我们怎么找啊?听我的,咱们回去。”

“不!不能半途而废!”端木苏的语气十分坚定。

“那……”江淼关切地问,“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没问题。”端木苏为了证明自己仍有体力,便挣扎着站了起来,但他的额头上又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坐下,坐下。”江淼摁住端木苏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她从口袋里掏出鸡腿,摘下塑料袋,递给端木苏,“来,把这个鸡腿吃了,补充补充能量。”

“哎,这是我的鸡腿!”牛大力喊道,“刚才我要吃,你们不让,还说要等到关键的时刻才能吃;现在可好,你却给他吃了!现在是关键时刻吗?哼,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就是不想让我吃!”

“瞎说什么呢!”江淼瞪了牛大力一眼,“他身体透支得厉害,必须吃点东西补补体力才行。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他把那些山魈吓跑了,我们三个早就被山魈撕成碎片了!你还能吃上鸡腿?你这个人啊,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谁忘恩负义了?”

“你,你,就是你!你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呢!”

牛大力虽然梗着脖子犟嘴,但话音并不大。他毕竟有点心虚。其实,他也承认江淼的话是有道理的,只是为了面子,嘴巴不愿服输而已。

“行啦,行啦,你俩别吵了。”端木苏吩咐江淼,“你把鸡腿收起来吧,我不吃。现在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小溪,“我喝点水就行了。”

端木苏站起身,从江淼手里接过马缰绳,牵着青骢马走到小溪旁,跟自己的宝贝一起喝了两口水,又洗了一把脸,然后站起身。他拍了拍青骢马的脖子,轻声问道:“喝饱了吗?”青骢马仿佛听懂了他的问话,点了点头,又打了一串响鼻。

一行三人再次上路,沿着小溪迤逦前行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就走上了一个高岗。高岗的前面是一大片低洼的开阔地,面积很大,足有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低洼平坦,周围皆是高岗。

“好像一个大脸盆啊!”牛大力叫道。

“什么脸盆啊,这是山中盆地好不好!”江淼白了牛大力一眼。

端木苏放眼望去,见盆地的中央有两座灰顶白墙的长方形建筑。这两栋建筑,虽然只有一层高,却非常宽敞,很像厂房,或是宽大的实验室。而这厂房或实验室的周围,则是一片葱茏秀丽的竹林。竹林之中,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将这两栋实验室与端木苏他们所在的地方勾连了起来。

“看,”端木苏手指前方,“目的地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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