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苏见调皮鬼说得伤心,便劝慰道:“你这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想有个人这样管着我还找不到呢,你却抱怨起来了。其实,你爸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调皮鬼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低声饮泣。端木苏本想安慰他两句,可他知道几句普通的安慰话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他能理解调皮鬼的心情,他也有被家人遗弃的感觉。尽管他的父母并没有想着要遗弃他,而且还很爱他,但他们撒手而去,跟遗弃又有什么两样?要说自己跟调皮鬼有什么差别的话,也只是调皮鬼的被遗弃是假的,而他却是真的。这么想着,端木苏内心里的痛苦就超越了调皮鬼,他也低下脑袋不说话了。坐在两人身边的牛大力,见他们俩都低着头不说话,也就不敢吭声了,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再惹俩人生气。一时间,岩石顶上陷入一片死一般的静寂,气氛压抑,空气凝结,令人无法呼吸。
几分钟后,还是端木苏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寂。他问调皮鬼:“你打算怎么办?”
调皮鬼说:“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
牛大力催促道:“那你就说啊!”
调皮鬼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奇葩班”的学员,除了齐盛,今年都没有晋级的希望。晋不晋级,你们倒是没什么,我可不行。如果我今年不能晋级,明年就得连升两级,否则我爸爸就真的不要我了。可是,连升两级,根本没有可能,除非……”
端木苏问:“除非什么?”
调皮鬼说:“除非……除非使用特别手段。”
端木苏惊疑地望着调皮鬼,问道:“你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瞧你说的,哪有什么鬼主意啊!”调皮鬼白了端木苏一眼。
“如果被人发现了,”端木苏用提醒的口吻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会弄巧成拙的!”
“我没想投机取巧!”调皮鬼见端木苏不相信自己,便喊了起来。
“那……”端木苏问,“你想用什么特别手段,说说看?”
“斩龙头!”
调皮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坐在一旁的牛大力,很不屑地“嘁!”了一声。
端木苏瞪了牛大力一眼:“别打岔!”又对调皮鬼说:“你接着说。”
调皮鬼说:“按照骑士学院的规定,凡在总决赛中夺得冠军的队伍,每个队员都可以获得100分的加分;而斩龙头,则可以连升两级。”
牛大力撇了撇嘴,说:“痴人说梦!”
端木苏没有言声。他目光低垂,眉头紧皱,心里暗暗琢磨着调皮鬼的话:他的设想也太大胆了,这怎么可能?就凭“奇葩班”的这几个“奇葩”,能参加龙口夺珠大赛就不错了,还想拿冠军?还想斩龙头?牛大力说的不错,这简直就是做白日梦嘛!
调皮鬼瞥了端木苏一眼,把手一挥,说:“算了!我就知道,说了也白说!”
端木苏急忙抬头,劝道:“你先别急么。你要是觉得行,那就说说看?”
调皮鬼先白了牛大力一眼,然后说:“龙口夺珠大赛看着很难,貌似七个参赛队员都必须具备顶尖能力才能夺得冠军,其实不然。凡事都有秘诀,龙口夺珠大赛也不例外。只要咱们能掌握其中的秘诀,就一定──”
“秘诀?”端木苏插话道,“什么秘诀,快说!”
“秘诀就是团结一致,通力合作!”调皮鬼说,“其实,龙口夺珠大赛要考察的是团队的配合能力,而非个人能力。因此,任何一个具有一定能力的团队,只要能通力合作,就有夺得冠军的可能。”
“可是,我们的能力也太差了!”端木苏又急忙改口,“哦,我说的是我自己,没说你们。”
“你说的是事实,不必道歉。”调皮鬼说,“没错,我们这些人,除了齐盛,能力都比较差,尤其是江云、江雪和牛大力──”
牛大力见调皮鬼把自己归为“尤其”的一类,心中极不高兴,立刻反驳道:“尤其是你!好好的,干嘛说我!”
端木苏用胳膊肘撞了牛大力了一下:“别打岔!”
调皮鬼接着说:“虽然我们班的能力参差不齐,但你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我们这些人却是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长处。江云、江雪虽然功夫差点,但她们非常聪明,不仅花绣得好,知识还非常丰富,在闯迷宫时,她们的知识正好能派上用场。我和睡不醒,虽说功夫算不上顶尖级的,但应付比赛还是没问题的。至于你么……你尽管才来时间不长,但我相信,只要勤于用功,你很快就能赶上我们,毕竟你的眼睛……嗯……毕竟你是天赋异禀的嘛!至于齐盛么,不用多说,他绝对是一顶一的高手。他的功夫,除了江北,几乎无人能及。”
“齐盛……”端木苏倏地皱起了眉头,“他……他能跟我们合作吗?”
“我也担心这点。”调皮鬼也皱起了眉头,“他这个人很傲,谁也瞧不起,不愿与人合作。”
牛大力插话道:“还有我呢,你怎么不说我?”
调皮鬼摆了一下手:“你就算了,不说也罢。”
牛大力立刻就撅着嘴巴不高兴了。他咕哝道:“为什么不说我?咱们班一共就七个人,少了我,你们连比赛都参加不了。哼,还瞧不起我!”
就在这三个小子在岩石顶上“痴人说梦”的时候,江逸飞正站在百花潭旁盯着潭水发呆。他眉头紧皱,目光焦灼,心情好像非常不好。突然,陶朱走到他身后,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心里一惊,忽地转回身来,反倒把陶朱吓了一跳。
陶朱后撤了一步,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江逸飞愣了一下,忙说:“没事,没事,我想事想得出神了。”
“想什么呢?这些天我看你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有,”江逸飞用手掐着额头,“我就是总睡不好觉。”
“不会是想梅枝了吧?”
“那倒不是。”
“咱们走走吧,别在这儿傻站着。”
说着,陶朱拽上江逸飞朝花溪入口走来。俩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低声闲聊,渐渐地就走近了花溪旁的那块岩石。端木苏耳尖,听到了俩人的低语声,急忙冲调皮鬼和牛大力嘘了一声,然后就侧着耳朵倾听。
陶朱往岩石顶上瞥了一眼,然后问江逸飞:“你说,那把月亮宝剑会藏在哪里?怎么就找不到呢?”
江逸飞一愣,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仿佛被吓到了一般。他吭唧了两声,然后说:“谁知道呢!也许……也许是藏在地下暗河里了。”
“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地下暗河与红河相通,宝剑有可能被冲进红河里。如果有人在红河里捡到了,很有可能被送回来。”陶朱瞥了江逸飞一眼,“这样做风险很大,所以不太可能。”
“那你觉得会藏在哪里?”
“我觉得?”陶朱想了想,说,“两个地方最有可能:一是北面,一是地宫。”
“地宫!”江逸飞十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陶朱瞥了一眼江逸飞,笑道:“你也没想到吧。”
“不会吧?”江逸飞说,“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我听说……”
陶朱又瞥了一眼江逸飞,问:“你慌什么?”
江逸飞又是一愣,稍后紧忙说:“没有啊!我……我听说,孙先生认为宝剑藏在北面。我还听说,后天就安排人去搜查呢。”
陶朱哼了一声,说:“我看他就是瞎耽误功夫。要是我啊,就搜查地宫。”
藏在岩石顶上的端木苏,一听后天就要搜查北面的原始森林了,心中不免吃了一惊。孙月宾的这个决定,把他的“探秘之旅”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他急忙爬到岩石边,想听到更多的信息,却听不到说话声了。他探头往下一看,见俩人早已走远。他翻了个身,颓然躺下,心中极其焦虑。他快速转动脑筋,思考着如何修改他的计划。可就在他心中极其焦虑而又快速转动脑筋的时候,岩石下又突然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听出这是江淼的声音,便倏地皱起了眉头,咕哝了一句:“真讨厌,小事妈来了!”
江淼跑到岩石旁边,用命令的口气喊道:“端木苏,你下来!”
端木苏皱着眉头问:“干嘛?”
江淼叉着腰,一边喘气,一边喊:“下来!你下来,我就跟你说。”
端木苏不想下去,他跟调皮鬼的话还没说完呢。
调皮鬼劝他:“你还是下去吧,要不江淼闹起来没完没了,更麻烦。”
端木苏满不在乎地说:“别理她,一会儿就没事了。”
江淼又喊:“端木苏,你下不下来?”
端木苏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江淼一着急,又情不自禁地啃起了手指甲。忽然,她计上心来,又喊:“我知道《月亮山庄图》上的那两个人是谁了,你想不想听?”
端木苏闻言,噌地站起身,大声问道:“谁呀,你说?”
江淼嘴角边掠过一抹得意的微笑。她把脑袋一歪,斜眼看着端木苏,轻声道:“下来,下来我就跟你说。”
端木苏二话不说,一个纵身跳下岩石,不等两只脚站稳,就急着问:“是不是我爸妈?”
江淼不答话,却一转身跑了。她跑到一丛夹竹桃的后面,再从花丛中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冲端木苏招了招手,喊道:“过来,到我这边来!”
此时天色向晚,一抹斜阳正好照在那丛夹竹桃上。阳光经夹竹桃枝叶的反射,就变成了色彩艳丽而又柔和的光晕。这光晕映在江淼那张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上,显得更加娇艳夺目,就连她鼻翼旁的那几点雀斑都变得格外招人怜爱了。端木苏抬眼望去,一时不辨人面桃花,不禁发起呆来。恍惚之中,他仿佛见到了桃花仙子。
“傻看什么呢,快过来呀!”
江淼的呼唤让端木苏清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快步跑了过去。江淼问他是不是真的忘了他们的“探秘之旅”,端木苏则反问《月亮山庄图》上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江淼挥挥手说,画的事待会儿再说,又逼问他“探秘之旅”的事。端木苏这时才想起江淼刚才啃指甲了。他发觉自己上当了,便狠狠地瞪了江淼一眼,转身要走。
“哎,别走啊!”江淼一把抓住端木苏的胳膊,一边往回拽,一边说,“画上的少女的确是你妈妈,但那个少年却不是你爸爸。”
“什么?!”
端木苏忽地转回身,怒气冲冲地瞪着江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