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苏牵着青骢马来到小溪边各自喝了几口水,然后站起身,一边用手背擦嘴,一边要求进山洞看看。墨天岳不许,他就闹,还发誓说,回到月亮山庄后就告诉南宫幽雪,说他欺负他了。
墨天岳假装生气,瞪着眼睛问:“你敢告我黑状?”
端木苏把脖子一梗,说:“不信你就试试!”
墨天岳摇着脑袋笑了笑,遂领着他趟过小溪,钻进密林,走进山洞。端木苏原以为山洞里会很暗,哪知走进来一看,却很亮。原来这个山洞穿过小山的腹部,就像漓江镇的穿山一样是两头通的,他进来的这一头虽被茂密的树木遮蔽了,另一头却没有树木,就像一个大门敞开着,阳光便能斜着照进来,给山洞带来了光明。
端木苏低头察看山洞,见崖壁的边上扔着许多麋鹿的尸体和一大堆凌乱的鹿茸,旁边还有一堆死鱼,散发着令人头疼的臭味。他问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麋鹿的死尸和鹿茸,墨天岳说,有人捕杀呗。他又问那些鱼是怎么回事,墨天岳说那些就是死掉的狗头鱼。
“狗头鱼!”
端木苏听调皮鬼说过狗头鱼,却因自己迷路又中了毒而没有看到,便忍着恶臭走了过去,一只手紧紧地捂着鼻子,一只手去翻动那些死鱼。他发现那些鱼的身体都很大,看样子体重都在四五斤以上,脑袋宽而大,眼睛向外暴突,嘴巴很长,看上去还真的很像狗头,只是它们的身体都被打得皮开肉绽,像是用鞭子抽过。
“我听左青说,”端木苏问墨天岳,“狗头鱼身上有毒,用鞭子抽过了,流出白汁了,就没毒了,是真的吗?”
“嗯,”墨天岳点了点头,“不仅鱼身体没毒了,那些白色的汁液还可以保留起来呢。”
“保留起来?为什么,不是有毒吗?”端木苏疑惑地问。
“那些白色汁液是有毒,”墨天岳冷笑道,“但它们也是一种极其难得的药材,可以治疗神经疾病。”
“给神经病吃啊?”端木苏不懂神经病和精神病的差别,只知道神经病是一句骂人的话。
“嗯……”墨天岳想了想,才解释道,“我说的这个神经病跟小孩子骂人的那个神经病不一样。在医学上说,神经病是指那些神经系统有损伤的人,比如左青的妈妈柳青,她就是腰椎神经受到了伤害,还有……嗯……总之,我说的这个神经病不是你们所说的那句骂人的话。”
端木苏见墨天岳说到“还有”之后不再说了,知道他隐瞒了什么,便追问:“你刚才说还有,还有什么?”
“我说了吗?”墨天岳装傻充愣。
“你说了,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哦,”墨天岳胡噜胡噜自己的脑袋,嘿嘿笑了两声,说,“那只是口头语,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你撒谎!”端木苏揭穿了墨天岳的谎话,“你、你、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就故意不说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墨天岳一面好言好语地安慰着端木苏,一面在心中暗想:这个小鬼头,真是太机灵了!
端木苏“哼”了一声,又问:“麋鹿的身边扔着好多鹿茸,你刚才不是说猎人只要鹿茸吗,可这些鹿茸又干嘛都扔在这里不拿走呢?”
“哦,我刚才没有说清楚。”墨天岳不敢再糊弄端木苏了,便认真地解释起来,“那个所谓的猎人只要鹿茸血,不要鹿茸,更不要鹿肉。”
“为什么只要鹿茸血?”端木苏十分好奇地问。
“据古籍记载,”墨天岳说,“鹿茸血能够滋阴补阳,既能补血又能滋补人的体能,所以自古猎人采集鹿茸也只是要鹿茸血。有时猎人们也保留取了血的鹿茸,但那只是为了装饰自己的房屋而已,没有别的用处。按照现代医学的说法,鹿茸血里含有大量的造血干细胞,对那些刚做了大手术的人,以及那些因大量失血而身体衰弱的人,有很大的好处。”
端木苏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然后说:“照你这么说,采集鹿茸血的人应该是左青的爸爸了,柳青阿姨不就是刚刚做过手术吗?”
“也许吧。”墨天岳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句,眉头却是皱得紧紧的。
“这也不对呀,”端木苏抓着头皮说,“左先生要是想给柳青阿姨治病,只要采集鹿茸血就行了,干嘛还杀死那么多的狗头鱼呢?而且他家的地下室里有的是地方,干嘛非要在这个破山洞里采集呢?”
“问得好!这正是问题的关键!”墨天岳想看看端木苏的逻辑思维能力到底怎样,便试探着问,“如果你是调皮鬼的爸爸,为了给柳青阿姨治病,你会怎么做?”
“大大方方的做呀,这里本来就是他家的地方么,而且还有地下加工厂!”
“可有人偏偏躲在山洞里做这些事情,这又说明了什么?”墨天岳一步一步地引导着话题。
“那就说明这个人不是左先生,也不是左先生的工人,”端木苏说,“起码他不想让左先生知道他干的这些事。”
“正确!”墨天岳再问,“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哪知道!”端木苏瞪了墨天岳一眼。
“猜猜看?”墨天岳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连火凤凰门的循环口令都能破解,这点小问题还能难得住你?”
“你怎么知道我破解了火凤凰门的密码?”端木苏才问了,又“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肯定是南宫院长告诉你的!”
“说对了,就是她告诉我的。”墨天岳鼓励道,“就用这种思路猜猜这件事。”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崖壁边上的麋鹿和鹿茸。
“我猜……我猜……”端木苏仰头看着墨天岳的眼睛,突然想起他的任务是追捕陶朱,便说,“这个所谓的猎人就是陶朱,对不对?”
“嗯,你很聪明!”墨天岳胡噜胡噜端木苏的脑袋,接着问,“你再猜猜,他为什么要采集鹿茸血和狗头鱼的白色汁液呢?”
“他肯定是……”
端木苏想说陶朱逃进山洞后,没有吃的,就捕杀麋鹿和狗头鱼,却突然想到麋鹿和狗头鱼并没有被他吃掉,便不知怎么回答了。他下意识地把右手放进裤子口袋里,一边用手指摩挲墙皮灰,一边皱着眉头低声嘟囔:“他捕杀这么多的麋鹿和狗头鱼,不为了吃,只为了采集鹿茸血和白色液体,为什么呢?”
墨天岳侧脸看着端木苏,一句话也不说,以免搅乱他的思路。
端木苏嘟囔了好半天,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便蹲下身子,拿起一块石子想在地上写字,却突然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气。这股香气他很熟悉,却夹裹在一股腐臭的气味中,因而他刚才没有闻到,可现在他即便闻到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了。他俯下身子,把鼻子凑近那堆凌乱的鹿茸,使劲嗅了嗅,摇了摇头,又嗅了嗅。
墨天岳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便急忙把他拉了起来:“闻什么呢?腐臭的气味是有毒的,你不要命啦!”
“我闻到了一股香气,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端木苏说。
“香气!”墨天岳叫道,“真的吗,你真的又闻到那股子香气了?是不是在圣光之源里闻到的那种香气?”
“是的,”端木苏由于精力集中,并没有诧异墨天岳怎么知道他在圣光之源闻到过一股很特别的香气,却说,“没错,就是在图书馆里闻到的那种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