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端木苏借口要去厕所而独自一人留在了八角大楼里。他躲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等人们差不多都走光了,才悄悄走出来,沿着楼梯上到二楼,来到了由火凤凰把守的大门前。
端木苏望向门板,见左上角的阿拉伯数字是“6”,便一边掰着手指头数数,一边暗自默诵道: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他确定第六句是“一水中分白鹭洲”,便冲着大门高声念了出来。话音刚落,由火凤凰把守的大门便吱扭一声打开了。他快步走进去,到了三楼,却怎么也找不到继续向上的楼梯。
“咦,楼梯呢?”他低声自语,“没有楼梯怎么上去呀?会不会通向楼顶的楼梯藏在那间屋子里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和一阵脚步声。他急忙躲到一根廊柱的后面,探出脑袋,四处张望:楼道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人。
“咦,”他十分纳闷,“明明听见有人说话么,怎么就是见不到人呢?”
“吱扭”一声响,不远处的一个房门向里打开。旋即,开心果和大嗓门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爱生气,”开心果说,“你觉得查理教授跟墨教授相比,谁更厉害啊?”
“叫我大嗓门!”大嗓门很不高兴地提醒着开心果。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嘿嘿!”开心果道了歉,又问,“你说,他俩到底谁更厉害啊?”
“你老打听这些不靠谱的事情干嘛,也不觉得自己幼稚啊!”大嗓门瞪了开心果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说着玩呗,闲着也是闲着。你老这么认真干嘛,不觉得累吗?”
“累,我当然累了!”大嗓门高声作答,“我刚拔了那么多草,早就累得不行了,所以没心思回答你这些幼稚的问题!”
“你急什么呀,”开心果嬉笑道,“正因为刚才拔草累了,才说说话轻松一下么!你这个人啊,古板,呆滞,不懂生活,无聊透顶!”
“你才无聊呢!”大嗓门回敬了一句。
“你无聊,你无聊,就是你无聊!”开心果就像孩子吵架似的一连说了好几个无聊,然后向前跑去。
端木苏等两人走远后,才扭头看向他们刚刚走出的那扇大门。那是一个单开扇的大门,浅灰色,与在商场中看到的逃生门的颜色一模一样。门板的正中央画着一个篮球大小的白色圆圈,圆圈的中央横着一道红杠。端木苏在小学上过安全课,因而知道这是一个禁止通行的标志。
“这个门不让人通行,而月亮卫士却可以随意进出。”端木苏暗暗琢磨,“大嗓门和开心果还说他们去拔草了。在哪里?是楼顶吧?这么说,这扇大门就是通往楼顶的了?”
端木苏左右张望了两眼,确定没人,才绕过廊柱,快步走向那扇画着禁止通行标志的灰色大门。大门很沉,他差不多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大门推开。门外是一条黑黢黢的走廊,沿着走廊直行五六米之后,向左一转,面前是一条向上的楼梯,楼梯的尽头又是一扇灰色的大门。
“这就对了!”
端木苏喜出望外。他快速爬上楼梯,来到门前,却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真讨厌!”
端木苏低声嘟囔了一句,正要转身回去,却见锁头有点歪,好像没有锁死。他伸手抓着锁头,轻轻一扭,锁头便开了。
“太好了,原来锁头没有锁死!”
端木苏摘掉锁头,将它放在台阶上,然后用力推开大门。随即,就有一股清凉的风迎面吹来,让他感到无比清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大门,终于来到八角大楼的楼顶。
楼顶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穹顶,穹顶的最上端竖着一根跟大腿一般粗的钨铁棒,铁棒正冲着天幕的中央,有如一根擎天柱,直插云霄。
“这就是那个帽刺儿吧?”
端木苏仰望了一会儿这根被他叫做“帽刺儿”的擎天柱,又看向别处。穹顶的周围是一片空地,空地上长满了一寸来高的三叶草,三叶草之中间或有几株开着艳丽花朵的丁香树和夹竹桃。他走进草地,蹲下身子仔细察看草地中是否有岩蔷薇。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半颗岩蔷薇的影子,就连一颗杂草也没有看到。
“看来月亮卫士还是挺负责任的!”
端木苏赞叹了一声,站起身准备回返,却猛然听到大门后面有人说话。他急忙跑向附近的一颗丁香树,躲在树后,并趴在了地上。
端木苏刚刚趴在地上,大门就被人推开了。率先走进来的是肥胖如北极熊的胖大婶,随后而来的却是身高体壮、肤色却极其白皙的查理!
端木苏不禁大吃一惊,心想:“他们俩怎么走到一起了?他们一个是图书管理员,一个是武学教授,来这里干嘛?莫非,我被他们发现了?”
“查理教授,”胖大婶把一张邹巴巴的纸递给查理,“你看这图上画的,是不是这里?”
查理接过图纸看了看,点头道:“嗯,就是这里。”稍后,又问,“端木苏要这张图纸干嘛?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对图纸感兴趣呢?”
“我也不知道,”胖大婶说,“当时他正要往口袋里塞这张图纸呢,恰好被我看见!哼,也不瞧瞧我苗静是什么人,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真是不自量力!”
“你才偷东西呢!”端木苏一生气,便低声骂了一句。
“你确定端木苏没有看到血红干细胞?”查理问胖大婶。
“没有。”
“你肯定?”查理追问了一句。显然,他不太放心胖大婶所说的话。
“当然!”胖大婶十分夸张地说,“查理教授,您应该相信我才对!既然我的工作是您给介绍的,这工作还这么好,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耽误您的正事呢?您说是不是。如果我不把您的事放在心上,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对吧?”
“嗯,这就好!”查理又用叮嘱的口吻说,“血红干细胞很重要,一丝一毫都不能丢失,更不能被人发现!哦,当然啦,就是被人发现了血红干细胞也没什么,但我怕他们问起来没完没了,很麻烦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我懂,”胖大婶连连点头,“查理教授,您就放心吧。您交代给我的事情,我百分之一百二的给您做好,绝不出一丁点的差错!”
“一百二就不用了,只要百分百就可以了!”说话的同时,查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草籽一样的东西,散进草地里,然后转身对胖大婶说,“好了,咱们下去吧。时间长了,会被月亮卫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