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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火灾

老师既已受伤,课就没法上了。班长就领着学生们返回教室去上自习。

端木苏皱着眉头走在队伍的中间,心里十分懊悔。他责备自己不该那么任性地把锁能镜片摘下来,更后悔炸伤了王老师。

王老师多好啊!她的笑容那么亲切,话语那么温柔,还阻止同学欺负自己,还给自己买塔糖打虫子……你怎么就把她给炸伤了呢?难道爸爸说的是真的,我的身体里真的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可以摧毁身边的一切?可是,这能量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别人没有,独独我有呢?为什么我跟别人不一样,难道我真是恶魔?

端木苏一阵心悸,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忽然离开队伍,向宿舍跑去。他要回宿舍,赶紧戴上锁能镜片,以防再次发生意外。尽管他非常讨厌这副会变色的锁能镜片,但与其把王老师炸伤,还不如被人笑话呢!波斯猫就波斯猫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他刚跑到宿舍楼前,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宿舍楼着火了!

熊熊大火,像一条凶猛的火龙,裹挟着浓烟从二楼的一个窗户里滚滚而出,又攀上房顶,把半栋楼都给烧黑了。整栋大楼都在大火中“哔哔啵啵”地惨叫着,仿佛一个巨人,随时都会“咚”的一声倒下,变成一堆碎石瓦砾。

消防车早已停在楼下,水龙带也已接好,八名消防员,两两一组,分别抱着四支高压水枪,对准吐着火龙的窗户,把四股强大的水流喷进房间。

端木苏见大楼跟前围着一群人,便挤进人堆,随口问道:“这是哪间宿舍啊?”

端木苏的身边站着门卫张大爷。此人尽管年纪很大,却爱管闲事,还很贪嘴,无论什么东西,像什么蛇啊猫啊老鼠啊,他都敢吃,老师们因而都不太喜欢他,就在私下里叫他“老张头”。

老张头瞥了一眼气喘吁吁的端木苏,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说:“你说呢?二楼,左数第三间,是不是你的房间?”

经老张头这么一提醒,端木苏发现着火的果然是自己的宿舍,不禁大惊失色,喊道:“唉呀,我的──”情急之下,他差点喊出锁能镜片,又急忙改口,“我的宿舍怎么就着火了呢?”

“你问谁呢?嘁!”

老张头冲端木苏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向门卫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摇晃着脑袋,阴阳怪气地喊道:“平地起惊雷,丽日乌云飞!怪啊,怪啊,龙抓人啦,龙抓人啦!”

端木苏愣愣地望着老张头的背影,心中急得火烧火燎:他的锁能镜片还藏在枕头下面呢!

在消防员的奋力扑救下,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了。大火虽未完全熄灭,但从窗子里冒出的不再是火龙,而是丝丝缕缕的黑烟。端木苏见状,就像接到了冲锋命令的士兵,抬腿就往楼里跑。一名消防员一面冲他喊:“小孩儿,别进去!危险!”一面伸开双臂想将他拦住。他却一猫腰,从消防员的胳膊下钻了过去,噔噔噔一口气跑上二楼,一个转弯又跑到自己的宿舍门前,抬起右脚,运足了气力,“嘭”的一脚下去,踹开了已经乌黑变形的门扇。门开了,一股浓烟便裹挟着滚滚热浪像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差点把端木苏顶了一个跟头。他急忙蹲下身子,用后背靠着墙壁,双手则紧紧地捂着嘴巴和鼻子。等浓烟稍稍散去,他又蹿了起来,顶着滚滚热浪冲进了房间。

房间内,大火已然熄灭,但余烬犹存,温度依然很高。端木苏刚跑进屋中,就觉得自己是钻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炉。这里浓烟密布,热浪滚滚,就连头发都被烤得“嘶嘶”作响。他下意识地想退出去,可退出去就等于放弃了锁能镜片,那可是爸爸留给他的礼物啊!他咬紧牙关留了下来。

为了减少烟雾的熏呛,他猫下腰,跑到自己的床铺边,却见枕头已经烧成了灰烬。镜片还在吗?他一面担心,一面伸手去拨已经变成黑灰的枕头,却被烫了回来。他急忙脱下胶鞋,拿在手里,用鞋尖拨掉枕头的灰烬,下面又露出一块长方形的黑灰。看样子,这就是那本图画书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完了,完了,锁能镜片肯定也变成灰了!”但是,他不愿放弃,又用鞋尖拨了拨书灰,依然看不到锁能镜片。

此时,门外有人呼喊:“小朋友,小朋友,赶紧出来!危险!你会被烟熏死的!!”话音刚落,又响起一阵笨重的脚步声:“咚──咚──咚──”

端木苏知道这是消防员的脚步声,他们穿着防火服,很重,因而脚步声就很响。

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端木苏也越来越急切地盼着消防员快点到来,好尽快把他带离这滚烫的大火炉。此刻的他,呼吸困难,头脑发昏,马上就要晕倒了。可是,他又不想现在就被消防员带走:他的锁能镜片还没找到,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可是爸爸送他的礼物啊!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即便是死!

他一面鼓励自己,一面强行睁开眼睛,用手里的胶鞋使劲拨动书灰,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灰堆里忽然闪出两道亮光。他定睛一看,果然是锁能镜片!他心中一阵狂喜,一把将其抓在手中。原以为镜片会很烫,可抓在手里才发现,镜片竟是凉凉的。他松开手,想看看镜片烧坏了没有,却发现镜片改变了颜色:一只蓝,一只黄。

“怪不得刘汉说我是阴阳眼呢!”他把锁能镜片送到眼旁,让镜片自己飞进眼中,拍拍手,笑道,“这下好了。”

端木苏一高兴,便忘记了危险。他张开嘴巴,猛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浓烟就趁势钻进他的嘴里,穿过喉咙,钻进他的体内。

他感觉自己刚刚吞下了一条火龙,顿觉五内俱焚,眼睛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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