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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番外四 他年之约(二)

四、中毒

淫雨霏霏,潮湿疏林,断线之珠,汇成丝丝细流,连成一道珠帘,将诸人困在苗寨之中,劳累惯了的人自然闲不下来,手中总有许多活计在忙。

相仿的年纪,华如嫣却与苏苏、蓉蓉玩不到一起去,华如嫣总是紧跟着母亲张诗茹寸步不离,而苏苏、蓉蓉却总是在母亲苏蓉稍不留意间就跑去别处玩耍。

阿蒙很早冒雨就出门了,这时只见一身湿透的蓑衣有冒雨赶了回来。收拾妥当,只见阿蒙手中端着两个竹杯,走到华羽身边,带着点点笑意,开口道:“来试试这杯酒,如何?”

不待华羽饮酒,阿蒙自己先饮下半杯,眉头依旧还有水珠未干。

华羽也举杯饮下半杯,只觉得没有任何味道,比之白水还无味,华羽不觉心头疑惑:这有何特别呢?

“哈哈哈哈……”阿蒙蓦地大笑,一旁的苏蓉见了,只是摇摇头,淡了口气,招手唤回一边的苏苏、蓉蓉,牵着两姐妹走进内屋去了。这番举动张诗茹华如嫣母女错愕不已。

“哈哈哈哈……”阿蒙笑道:“你中毒了!”

“什么?中毒?”华羽诧异不已,看着眼前阿蒙,不明所以。

“这可是苗疆剧毒,看你有没有本事自己解毒,不然,你就要死在这里了……”阿蒙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样的阿蒙,和昨天的阿蒙,简直判若两人。

华羽倒也心下不甚慌乱,一边暗中自测自己有无中毒迹象,一边淡然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哈哈哈哈……我就是在开玩笑……”阿蒙笑道:“华兄,你没有中毒,不过你的妻子儿女却已经中毒了……作为中原神医后人,竟还没发现么?想来中原武林,也不过如此罢了吧。”

华羽心头一颤,暗自思忖:他竟然知道我是神医后人,我却只当他是寻常苗家人而已,看来这个人不简单,只是他这言语却又有些疯疯癫,不知真假,他说诗茹和嫣儿已经中毒了,莫非,他早就已经看出来?

“华氏神医后人,一路躲避仇家追杀,逃到苗疆之地,却不曾想你的仇家也跟你来到苗疆,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给你的妻女下了毒。”阿蒙眼神之中闪过冷厉之色,仿似变了一个人,“这种毒,天底下只有一枚解药,我清早冒雨出门就是去取那枚解药去了,那么,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呢?”

华羽转眼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与可爱的女儿,听着阿蒙如是之说,心头早就五味俱呈:此人能知道这么多事,绝非泛泛之辈,能有世上仅有的一枚解药,在这苗疆之地,还能有谁能有这般手段?此人提及有解药,却未明说其他,不用多想,定是等我提何种条件了!然而,最最令人痛心的事,只有一枚解药,意味着只能救下一人……

“想必你是苗疆之地五毒神教中人吧……”华羽缓缓答道,心绪之中已在盘算该当如何是好了。

五、解毒

“既然已经知晓各自身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想必你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华羽倒也直白。

却见阿蒙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语,须臾时光,耳边只有雨滴落叶,滴滴沙沙。

“却有一事,你或许还不知晓……你得罪的那个中原小门派,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已命人将其灭门了,自此,江湖之中你再也无需东躲西藏。”阿蒙望着天边落雨,波澜不惊,却不知脑海之中可曾想象得出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血雨腥风。

华羽心中更是大惊,眼前此人看是貌不惊人,但其言语所及却让人不得不去相信,此人虽身在苗疆之地,却对中原江湖之事了如指掌,连自己所经历之事都能知晓,且在千里之外灭掉中原门派,有这般实力之人,在整个苗疆,恐怖就那一人了……

“想必你已经猜出来了,不必说出来……”阿蒙淡然一笑,眉头隐隐几丝难以示人的阴云。

华羽一声叹息,开口道:“那么……我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你了……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解毒。”阿蒙认真的说道:“给我的妻子解毒。”

“她中毒了吗?我怎么没有察觉呢?”华羽心头一个闪念,缓缓开口道:“贵妇人看起来并未有中毒之象,虽有体弱之症,想来是远离故土的思乡之痛,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治。”

却见阿蒙黯淡了神情,摇头道:“连天下第一神医华氏传人都未曾察觉她的毒症么……”

“那不如先让我给贵夫人把脉一番,或可未知。”华羽心头甚为诧异,能让眼前这个“天下第一毒人”都无计可施之毒、能让自己都未曾察觉之毒,到底有多厉害呢!

阿蒙起身,进屋唤出了妻子张诗茹,华羽伸出两指把脉,只觉张诗茹脉象平稳如常人,更无异象,不由得心头一惊,再次把脉,仍旧如是,不觉眉头一皱,开口道:“若信得过在下,可否将贵夫人中毒的过程告知在下?”

阿蒙与张诗茹相视一望,似有难言之语,片刻迟疑,终究,张诗茹开口道:“是大祭司给我下的毒,乃是五毒神教镇教之宝,‘三尸虫’之毒……他念我之辛苦,本欲不再做教主,陪我隐居中原,不在受着思乡之苦,只是大祭司却不肯放他离去,便给我下了这‘三尸虫’之毒,若无大祭司每月所给的解药,我早已命绝于此……”

阿蒙道出了心中苦恼之事:“大祭司说过,只要我自己想办法能够解开她的‘三尸虫’之毒,便会放我们一家人离开此地,可是这世间,能解开此毒者,就唯有大祭司一人而已,巧合之下,知道先生来到苗疆之地,故而想请先生一试。”

张诗茹缓缓言道,“其实,留在此地也是无妨的……”

华羽思量前后,带着歉意道:“‘三尸虫’此物,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这毒,我怕也是爱莫能助啊……”

张诗茹淡然开口道:“不怪你……”随即,淡然一笑,起身离去之际,对阿蒙说道:“把解药给他吧。”说罢,进了内屋。

阿蒙眉头一皱,心中默默念叨,莫非此一生,都要将她困于此地么?之前给她的承诺,我都无法实现么?

“好吧……我会将解药给你,不过……如你所想,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六、他年

“我可将解药赠予你,你可解救你的妻子,只不过,这解药只够维持你妻子五年的性命,在这五年里,你要想尽办法找到解救你妻子的办法,还有,你也要找到解救我妻子的办法……这不算为难你吧?”阿蒙缓缓开口,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逼人之势。

“这哪算的是条件,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华羽拱手行礼道:“在此谢过厚恩厚德,他年若有用的着在下之处,在下决不推辞!”

“你是君子之诺,可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达到目的自会不择手段,不过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他年之事,待到他年之时。”阿蒙心下若有所思,某个计划已在心头隐隐若现。

“她,本是苏州官家大小姐,与我一见钟情,不顾家人反对,毅然随我深入苗疆,我怎能辜负了她……”阿蒙缓缓而言,往昔种种,尽在眼前不断浮现。

“她,与我青梅竹马,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随我东奔西走,毫无怨言,不曾想因为我终究卷入江湖恩怨,被仇家下毒,而我这个被称作‘神医’之人,竟然救不了她,当真无用至极,我又怎能辜负了她……”华羽缓缓而语,种种往昔,不断浮现近在眼前。

雨势减缓,水滴依旧滴答,若干年后的他年,不知可曾记得雨滴里“不能辜负了她”的旧语。

阿蒙将一个小瓶扔给华羽,只听得那小瓶里唯一的一枚药丸在瓶内叮咚作响。

“这是解药,不要忘了你我的他年之约!”阿蒙起身,缓步踏入还未止雨的雨天,江南女子苏苏拿着蓑衣笠帽出来,替给阿蒙,淡然一笑,转眼而去。

“你若想多留几日也可,苗疆之地你大可随处游览,我已下令一切放行,我有事要忙,便不送你了!”阿蒙未曾转身,稳步走入又逐渐变大的雨天里,消失在朦胧之处。

“五年时光……”华羽手握着阿蒙扔给他的装着那枚珍贵解药的药瓶,心下暗暗起誓,“我只有五年时光,这五年时光里,我一定要找到解毒的办法!”

张诗茹与华如嫣母女缓步走到华羽身旁,华如嫣依偎着自己的父亲,张诗茹坐在华羽身边,嫣然一笑,“五年时光,很长的时间了。”

“五年时间,太短了!”华羽说道:“你的嫣然一笑,五十年都看不够。”

张诗茹抚摸着女儿华如嫣的小脑袋,微笑道:“不是还会有如嫣陪着你的,所以我们才给她起名叫如嫣的。”

“那我们就走吧……如嫣她想回家了。”华羽缓缓说道,“要不要等到天晴呢?”

张诗茹缓缓说道:“不用那么急,不如在此地留上几日,我想留下来多陪陪苏姑娘多说说话。”

(第二卷 五毒纷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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