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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会衰老的时代

AD117年,岩之月,28日。

从梦中转醒,娜哈忒睁开双眼,苍色的眸中却仍是黑暗。

时间还早,只是她已经睡不着了。

从床上起来,拉开露台的门帘,沐浴在点点星光之下。

床上的少女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此时刚是初春,黎明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意,即使是以娜哈忒的体质,娜哈忒还是紧了紧身上此时略显单薄的睡衣。

怔怔的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面无表情的她,就如同一具美丽得毫无生气的人偶。

突如其来的温暖赋予了娜哈忒生气。

一袭披风被一双漂亮的手披到了娜哈忒的身上,衬里嘎蝙蝠的绒毛温暖了娜哈忒的身体,而来人则是温暖了她的心。

本来面无表情的神女一下子谪落凡尘,些许苦恼,一点点愧疚,一丝欣喜,复杂的,属于人类的表情马上出现在了娜哈忒的脸上。

“吵到你了吗,伊丝薇尔。”

娜哈忒如此问着,那个从身后环住她脖颈的少女。

“毕竟现在的天气还凉,殿下这样会着凉的。”

和以往一样的责备,语气中却多了许多道不清说不明的感情。

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种奇怪的关系的,娜哈忒在这百年间已经忘记了。

但娜哈忒很享受这种被少女环抱在怀中的感觉,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类】。

“殿下是在担心什么?”

“虽然还不明显,但是亚蕾西亚的影响力是逐渐扩大了。那个女人,很危险,伊丝薇尔,你一定要小心。”

环抱着娜哈忒的手紧了紧,就像是为了面临永别时紧紧的抱紧永远不再回来的爱人一样。

“殿下,我的刀一直为你准备着。”

【只要你点头,我会为你斩下她的人头。】

话题变得沉重,两人也陷入了沉默。

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握住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这个熟悉的动作,在这百年间已经做了成百上千次。

“嘛,虽然不知道亚蕾西亚在谋划什么,这里可是肯克尔迪亚。”

只有这与生俱来一般的强烈自信,在这百年间从未变过。

“再陪我站一会吧,伊丝薇尔。”

“无论多久,我的殿下。”

……

对于人类这个寿命并不算长的种族而言,这个时代或许在还没开始的时候,会被看做是最棒的时代。

大概是受混沌的影响,万物的自然规律被破坏殆尽。

当人不会老去的时候会发生什么?AD年历之前的人们并不知道,而在AD历之后,突然成为了现实,人们才能体会到这个时代是有多么残酷。

“报告!冲撞慰灵殿的十三人已经逮捕完毕。”

门口的士兵笔直地站在神宫寺上校的桌前,神宫寺瑠奈抬起头,注视着这个相对而言十分年轻的士兵。

她听出了这个士兵的迷惘,不解,甚至还有怨气。

他100多岁才入的伍,只是因为混沌的原因,身体还保持在20多岁的巅峰状态。在军队中的时间还不到10年。在这个时代,在军队中,只有呆了30年以上的才能被称作老兵,在神宫寺瑠奈看来,这还是个新兵蛋子。

所以他对命令才会不理解,因为不理解,所以抗拒,因为抗拒,所以迷惘。

这让神宫寺瑠奈不禁想起【菲尼斯之刻】前几天,因为【朱雀遗民】引发的暴乱而直接去找星姬大人的情形,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天真的可爱,就和眼前年轻的士兵一样。

“是从哪里进来的,我记得【魔导院】并不允许普通民众进入的吧。”

“列车还没进站的时候,发生了【混沌】,应该是趁着那时候从铁轨上溜进来的。”

“我知道了,士兵,把他们关起来,将他们的名字列入到下一次【净化】的名单之中。”

“但是……中校!”

年轻的士兵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虽然他不是很清楚,【净化】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一件事,实施【净化】政策至今五十年来,被【净化】的对象从来没有一人重新出现在【马哈马尤尔】。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净化】的对象并不是如同之前外界宣传的一样,是被【混沌】所感染的人。

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只是私闯【慰灵殿】就会被施以【净化】的刑罚,这让他对【慰灵殿】也好奇了起来。

“这是命令,士兵。还有,加强铁轨紧急出入口的把守,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

被严厉的语气所驱使,在服从命令的天职下,纵使年轻的士兵再怎么心有不甘,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士兵,绝对不要因为好奇心而偷偷溜进【慰灵殿】,这是我用我从军一百多年的经历给你的忠告。【慰灵殿】里存放的,不光是【慰灵碑】,还有你绝对不愿也承受不了的东西。如果你进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净化】只可能是最轻的惩罚。”

神宫寺瑠奈冰冷的话语并没能打消年轻士兵的不甘和好奇,年轻的士兵的步伐仍旧坚定,对神宫寺瑠奈的忠告置若罔闻。

“可惜……”

神宫寺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自己的工作,她已经看穿了年轻士兵的心思,对自己能否劝阻他已经是不抱任何的期望。

十天后。

一个全副武装的车队从【马哈马尤尔】的传送门离开,中间的是四辆运兵车。

运输的人员中比原定的人数多出了一人。

年轻的士兵此时已经被剥夺了那身荣耀的军装,穿着拘束服,带着手铐的他随着在沙漠中行驶的运兵车起伏摇晃。

他成了被【净化】的对象中的一员。

此刻他对这个状况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的眼中毫无神采。

就像神宫寺瑠奈说的,【净化】,对于进入了【慰灵殿】中的人来说,只不过是最轻最轻的惩罚。

……

这是最残酷的时代,因为时间对人类而言已经不再具有意义。正是因为时间已经没有了意义,人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挥霍,缅怀过去也成了常事。

人是不会老死的,但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意外,病死、被杀死、意外撞车而死……死亡仍然没有远离人类。

在AD历前,有一句俗语: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不光是因为人类的生命短暂,必须逼迫自己投入新的工作生活之中。正是人类的生命短暂,痛苦的时间也会短暂。

但是这一切在这个时代已经行不通了。

当人类拥有了无尽的时间,工作生活对于人类现在拥有的时间却显得渺小,而痛苦,则会永远的伴随着人类。

社会十分自然的开始了混乱,即使娜哈忒发现的并不算晚,及时制定了包括【记日记罪】,禁止私闯【慰灵殿】等等的措施。

但已经有超过一万多人被活活逼疯而开始报复社会,这些人当中主要都是战死士兵的家属。

亚蕾西亚将这些被逼疯的人定性为被【混沌】所感染,并推动实施了【净化】。

在将这些人全部送离【马哈马尤尔】后,社会才重新慢慢地安定下来。

时间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朋友,死亡才是。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①不会衰老的时代:这是在AD20年被人们发现的,人类已经不会衰老而老死了,据推测应该是【菲尼斯之刻】后就开始了。这在当时被人们认为这是神的恩赐,而直到现在也有一部分人是这么认为的。

②【慰灵殿】:AD30年,由娜哈忒主导建造,存放【慰灵碑】的宫殿,【慰灵碑】上记录了自从【菲尼斯之刻】以来所有战死或者失踪的士兵,名单还在持续更新中。但在AD50年开始禁止一般民众和底层军官及官员进入。

③【净化】:由亚蕾西亚提出,经过娜哈忒和【守护者】们商讨同意后从AD50年开始实施的措施。对外宣称是为了隔离并治疗被感染了【混沌】的人,实际上是将私闯【慰灵碑】的人带到城外并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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