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天的晚上,我莫名觉得待在组织里有些闷,于是强行拉着竹来到了遇见小忆的那片小森林里。
竹来到这里,好像变得有些怪,瞳孔变得比之前小。他微微抬头:“冥熠哥,你也知道这里啊?”
“那是当然了。怎么,你来过这里?”我问竹。
竹嘿嘿一笑:“来找你之前,我先来这里逛了一圈。走,冥熠哥,我带你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你绝对不知道在哪。”竹拉住我的衣袖,带我向森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竹突然停了下来,我没有收到竹停止的提示,脚下一个趔趄,撞在竹的身上。竹扶住我,向后退了几步,单膝跪下,右手放在心脏处,深吸一口气,看着我。(唔,写得我心方。)
“冥熠哥……”竹缓缓道,“冥熠哥,我喜欢你。让我在你身边一直待着,守护你一辈子,可好?”
从竹清澈的瞳仁里,我看到了我自己惊恐的表情。我双腿有些颤,一脸惊悚:“竹啊,你不要吓我。你,你什么时候弯了?”
竹微笑道:“冥熠哥,你不要想多了。只是想保护你而已。毕竟哥你曾经是我最喜欢的雨凌姐。所以,能让我待在你身边,守护你吗?”
我汗颜,说得这么暧昧干嘛,明明知道我害怕同性恋害怕得要死。
我松了一口气,仔细地端详着竹的脸。尽管竹用笑容掩饰了一些什么,我还是感到了他心中的恐惧。他在害怕什么?我突然不安起来,沉默地看着他,心不在焉。
我也努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说道:“哦,是吗?那,那你先起来吧!你这样子我有点不习惯。”
竹耍赖似的笑了笑,道:“冥熠哥,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答应我,让我待在你身边;第二,留着我一直在这里跪着。”
我有些慌了,走到他面前,道:“你先起来,你起来了再说这件事。”
竹再次耍赖:“你答应我,我再起来。”
我一时无语。这孩子怎么能这样。顽乞的声音响起:“嗯,小伙子,被求婚了哈。”“死开!”我恶狠狠地骂。
“好好,我答应你行了吧,你快起来!”我着急道。
竹这才缓缓站起来,嘲笑般的看着我。我敲敲他的脑袋:“真是的,我是你哥,你怎么这样做呢?没大没小的。”
竹用力握住我的手腕,抬起来,笑道:“什么嘛,原来我的冥熠哥还可以这么搞笑,这么可爱。真是瞬间有一种呆萌正太的感觉。”
“把「我的」和「这么可爱」去掉我就原谅你。”我不满道。
竹没有回答,重新拉住我的衣袖,往前走去:“第一件事解决了,第二件事就是让你看的超漂亮的景色。”
他带着我没走多久,就停下了,伸出手,拨开前面的一大片树枝和树叶,走了进去。
只见幽蓝幽蓝的夜空中点缀着几颗星星,皎洁的月亮挂在天幕上;下面一些,是深蓝色的,属于夜晚的云;再下面,是成群的萤火虫,在一片湖泊的上方飞来飞去,如水的月光洒在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来,旁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呢……竹,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我之前都没有找到过。”
“在这里逛的时候无意中找到的。其实这片森林没有在外面看到的那么小,应该是幻象。”竹解释道。
“诶,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是幻象的啊?我完全看不出来。”我追问到。
“因为你傻。”顽乞戏谑的笑声响起。“闭嘴闭嘴!”我再次骂道。
竹脸上的表情一僵,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的,就是偶然看到的。”
我注意到竹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似乎隐瞒了一些什么事情。果然很怪。不过我也不勉强他说出来,毕竟我们都长大了,都会有各自的秘密,就是不告诉对方那些事,也无关痛痒。只是,那越来越强烈的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想看到竹那十分勉强的笑容,我转移了话题:“竹,你今天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啊?只是为了让我看这个「超漂亮的」景色吗?”
竹微笑,但没有看着我,不经心地看着湖面:“对啊,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并没有太在意,继续问他:“那刚才你说要守护我一辈子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怪伤感的。是我的错觉吗?”
竹突然扭过头,轻轻道:“只是想一直守着你而已。没什么。我怕,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好的,以下为特殊部分。)
我感觉竹从刚才开始,他就越来越奇怪,我伸出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我。却在扭过来的一瞬间,感觉到一滴冰冷的液体滴落在手上,然后看到殷红的鲜血从他眼里涌出来,如此刺眼。而他清澈的眸子里再无神采和光芒。
“竹,这是怎么回事?”
我扭过头,不再去看冥熠哥,尽管我现在很想再看他最后一眼。因为以后就看不到了。感到眼睛一阵刺痛,视线渐渐模糊,血的颜色,殷红一片,充斥了我看到的整个世界,铺天盖地,然后我的脸被一双手捧住,扭向他那边,接着越来越模糊……我瞎了。
我惊慌地问出那句话。竹,竹为什么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捂住眼睛,血水不断从手指的缝隙里涌出来,还听到他的声音略带哭腔:“没,没事的。我还好,没事的。”
他这么说着,握住我手腕的左手却一直在颤抖。
我很害怕。这种黑暗,我还无法适应。我害怕冥熠哥会突然消失,所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没,没事的。我还好,没事的。”我故作镇定地说,却很想哭。
先前听叶子说我强行从地球到赤冥枫可能会瞎,那是我不在乎。可是现在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却开始害怕起来。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他看到森林外的幻象,原来是因为……眼睛的问题吗?我在心里十分焦灼地叫道:“冥羽枫,快来帮个忙!”
冥羽枫很快就回应了我:“怎么了?”
“帮我看看竹的情况。”
“知道了。”
冥熠哥很久都没有说话,让我心中莫名有些恐慌。
直到有一双很凉的手将我的手从脸上拿下,蒙住我的眼睛。
那不是冥熠哥的手,但是却让我感觉到眼睛不再痛。
“怎么样?”我看着冥羽枫拿下竹的手,蒙住他的眼睛。
冥羽枫沉吟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没救了。以凡人的身体进入赤冥枫,他的眼睛不会好起来的。”
我听了,全身发凉,感到了深深的不安。那我是怎么进来的?我刚想问,却想到了赤封痕,于是问冥羽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应该是有的,但是目前我还不知道。我会去找办法,之后告诉你。你先把他带回去休息几天。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冥羽枫如是说,让我安心了不少。
“怎么样?”我听见冥熠哥是这么说的。
接着一个有些虚无的声音说道:“没救了。以凡人的身体进入赤冥枫,他的眼睛不会好起来的。”
我感到冥熠哥手上的温度骤然变凉,而自己也开始感到不安和恐慌:再也不能看见冥熠哥的脸了……
冥熠哥问那个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听到那人说应该有办法,我很高兴,因为我还可以看到冥熠哥,并且可以真正地守在他的身边了。
冥羽枫回去了。我陷入沉思。原来竹为了来到这里,付出了双眼的代价……不愿再想下去了,越想,越难受。我勉强露出笑容,尽管竹看不到。
我撕裂空间,从里面拿出一根白绫,蒙住了竹的眼睛。我把竹背在背上,向森林外走去。
冥熠哥突然沉默。他沉默了一会儿,把一根白绫系在我头上,蒙住了我的眼睛,将我背起,向森林外走去。冥熠哥一直都没有说话,让我有些不安。
“对不起,哥。让你,让你担心了。”背上的人突然开口,用那因为恐惧和不安而微微颤抖的声音说着这话。
我先是摇摇头,之后才猛然想起竹看不见,于是说道:“没事的。不是还有办法吗?”
竹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大概是知晓得很平静,但是来得太突然吧……毕竟,这孩子还是一个单纯的未成年啊。
“竹,回去好好休息,就不要到处闹了。”我这样叮嘱着竹。
“对不起,哥。让你,让你担心了。”我有些怕,怕冥熠哥生气。怕他气我没有告诉他。
冥熠哥用让人十分安心的、稳稳的声音说:“没事的。不是还有办法吗?”
我应了一声,把下巴轻轻放在冥熠哥的头上。
如果,如果我的眼睛好了,我一定会守在冥熠哥身边的。就算我现在很弱。不是因为冥熠哥曾经是我最喜欢的雨凌姐,而是因为他是那个十年前把生命带给我的人。不管这个人是冥熠哥还是雨凌姐。
我背着竹跑到了城堡的三楼,腾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组织的门。
“来了来了。”痕的声音响起,门应声而开。
痕先看了看,道:“你们两个大半夜地跑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我们还以为你们两个私奔了。”
“不要把谁都想成同性恋……”竹有些虚弱地反驳道。
“啊,小竹……”痕看到我背上的竹十分虚弱,眼睛被蒙住,还满脸是血,吓到了,“喂喂,我说啊,刚才还没注意到……你们出去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冥熠哥背着我来到了那个小房间外,隔着门还没什么,开门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霉臭味都快把我的眉毛给熏掉了——已经第二次了。果然还是好喜欢森林里的清新空气。
那个头发是金色的人说:“你们两个大半夜地跑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我们还以为你们两个私奔了。”
我有些不爽:“不要把谁都想成同性恋……”
然后那个人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喂喂,我说啊,刚才还没注意到……你们出去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