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帅以琛已明白两人的关系不可能更近一步,坐在座位上陷入沉思,似是在追寻时光的剪影。
“唉!叶婔默,今天怎么没把你的一生一世带来给我们看呢?”郑泽宇痞痞一笑,在一旁调侃道。
“宇少,什么一生一世呀!不过是忽悠人的鬼话。也只有小城小镇的人才会相信这种算命的鬼话,找不到男朋友,借口还不少。”严蕊纤纤玉手搭上郑泽宇的肩膀,“好啦!别为难人家单身狗啦!叶婔默,咱俩曾经也是同桌,你怎么不找我帮忙呢?我家司机也还单身呢,改天我可以帮你安排相亲,不用谢。”
叶婔默脸抽了抽,嗤笑一声,“近墨者黑,我可不想沾上骚味。”
“你骂谁呢?小贱人!”严蕊锋利的目光射了过来。
叶婔默睨着她,放下筷子,“小贱人骂谁呢?”
严蕊脱口而出,“小贱人骂你啊!”
“难得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叶婔默正欲开口,一旁的帅以琛嗤笑一声,说道。
“你!”严蕊瞪了一眼叶婔默,看向帅以琛,嘟囔着嘴,“琛少,是她坑我!你怎么帮着她欺负我呀?咱俩可是十多年的交情!你……”
“谁跟你十多年的交情?不过是一直同校罢了!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帅以琛懒得看她一眼,扯了扯唇角,墨瞳里流露着讽刺。
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把事情闹出这样,郑泽宇连忙打断,“琛少才回国,咱哥俩还没聊够呢!叶婔默,钟菲还在等你呢,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吧!”
叶婔默微微一笑,向众人打了声招呼,端着碗筷往别桌走去。
严蕊白皙的手紧紧握着,青色的脉络在手臂上若隐若现,抿着的唇遮着紧咬的牙,秀眉紧蹙,目送叶婔默离去的眼眸里充满嫉妒和恨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等着看你怎么一双人?”严蕊在心里冷哼道。
聚会结束,帅以琛忍住送叶婔默的冲动,目送她的离去,脑海里久久地停留着那抹阳光下的剪影,墨瞳里充斥着少有的深情和不舍。
严蕊看到站在车旁失神的帅以琛,想着自己曾经为了他,耐着性子和叶婔默做了一个月的同桌的个中滋味,愤然踩住油门,扬长而去。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三叶草各自飞之前,决定最后一聚。
想着上次谈话的不愉快,叶婔默深呼一口气,咧开唇角,右脸的半酒窝若隐若现,“好姐姐们,都别不说话呀!我知道你们还是担心我,我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昨晚上收到你短信是,我还以为你脑袋被门夹了呢!太突然了!”叶婷婷一副打死都不信的表情。
“不管怎样!但愿你真的想通了!”叶欣蹙了蹙秀眉,看向叶婔默的美眸闪过一道情绪,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既然如此,你也该换个style了,整个一初中生的样子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叶婷婷重重的点了点头,“特别是你的发型,就没有变过!可以试着留长一点!”
叶婔默自嘲的笑了笑,“发型,呵!是该换了。”
接下来叶婔默整个人都快被洗脑了,脑海里全是化妆、衣着……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学母校门前,那棵百年梧桐依然矗立在前方,叶婔默望着操场那一排排红领巾,少先队员们正在风中练操。广播里播放的早已不是当年的那套体操伴奏。
叶婔默无力地眨了眨眼,“第二套广播体操,初生的太阳……”回响在耳。一排排鲜红的颜色刺进她的双眼,这才想起来,原来她从未学会系红领巾,虽然简单,但是一直没有学习的机会。
“这个真的是血染的吗?好吓人呀!我不要系了!”还记得小时候,当听到老师说红领巾是战士们的鲜血染成的,叶婔默小脸一白,慌忙地想要扯下红领巾。
“别乱扯!脖子都勒红了!看吧,又要重新系了!”闫辰昊紧蹙着眉头,眼里却有着一丝宠溺,说着就熟练地打开结,重新给女孩系上。
女孩眼眸里噙着委屈的泪意,很快憋了回去,一如既往地抓紧时间注视着眼前秀气的小脸。每天这个时候两个人离得最近,而女孩从来不会去看红领巾是怎么系上去的,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只有男孩蝶翼般的睫毛和净白的脸上若隐若现的绒毛。
想到这里,叶婔默的心头一酸,有些苦涩。
望着远处的梧桐树,布着薄雾的眼眸似乎又看到了女孩拉着男孩的手朝梧桐树跑去。
“闫辰昊,老师说这颗梧桐树上百年,应用题里面经常有几个学生手拉手抱着树,我们俩试试看呢?”
“叶婔默,我们还太小,抱不住,回去吧,要上课了!”
“试试嘛!”说着,女孩已经跑过去,张开手臂,身体紧紧地贴着树干,费力地抱住,“闫辰昊,快过来,从那边抱过来,看我能抓住你的手不!”
“看吧,说了咱俩还太小,抱不住!”男孩勉强试了试,无奈地说道。
“好吧!那等我们长大了,再来试试吧!”女孩歪着头,朝男孩那边望了望,有些失落。
“好!到时候估计就差不多!”男孩认真的看着树干,点了点头说道。
女孩伸过小指,“那我们拉勾勾,说谎是小狗!”
男孩点了点头,两个小指勾在一起,摇着手,两道童声交织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男孩正欲放下手,想再度开口,女孩不满地嘟囔着嘴,“还没盖章呢!”
话音刚落,上课铃响起。
“果然!”男孩扯了扯唇角,说着就拉着女孩的手往教室跑。
一幕幕出现在叶婔默的脑海,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叶婔默怔了一下,抬手帅气的抹去脸上的潮湿,“拉了勾要盖章才作数吗?果然,童言无忌,是我太较真了!”摇了摇头,迎着阳光,向家走去。
回到家,奶奶正在做饭,叶婔默赶紧放下包过去帮忙,“奶奶,我帮你!”
“你把蒜剥开,然后拍碎!”奶奶说道。
“奶奶,听爸爸说咱们河边的房子已经快装修好了?”
“是啊!还不是因为你这头小倔牛,我已经给你爸爸说了,房子装修好就租出去吧,白白空着就浪费了!”奶奶惋惜道。
“奶奶,我想过了,等咱们新房子装修好,味儿晾得差不多了,咱们就搬过去吧!就像您说的,哪有新房子租给别人的,多心疼呐!”叶婔默放下手中的东西,靠着奶奶,笑着说道。
奶奶乐了,“好好好,默默最乖了!我这就去给你爸打电话!”
奶奶一条条小溪般的皱纹和佝偻的背深深刺进叶婔默的双眼,刺得她的心头一颤。想到自己的一意孤行,叶婔默发现自己真的很自私任性,父亲常年在外省工作,自己半年回去一次,宁可在学校宅,多给家里打电话,也不愿意坐车程仅两个小时的高铁。现在,她终于明白新闻里的空巢老人生活,有儿有女却被忽视。
原来,忽视比抛弃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