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谢了桃花,开了花楹,桃花落满地,花楹一树紫。
回到A市后,实习之余,叶婔默的留学手续也办的差不多了。这天,叶婔默百般思量后,还是决定去他家拿回自己的东西。
“这时候,他应该去工作了吧!”叶婔默站在楼下往上看,合着十指,自顾自地嘀咕道:“千万不要让我碰到他啊!”
想到那天清晨,她又打了个哆嗦,这一个月来,她没少做噩梦。
一路上,她战战兢兢,紧握着鼻梁上的太阳镜,生怕它滑落下来,她害怕碰到熟人,更害怕碰到他。
来到门前,她深呼吸几次,鼓足勇气才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迎面而来的是难闻的酒气。
她还未探进身,便听到一熟悉又尖锐的女声,“李君墨,你这个孬种!我花了那么多钱,不是让你来当酒囊饭袋的!你答应过我什么?啊?我当初让你接近叶婔默,把她搞垮,这都将近两年了,她不但没有声名狼藉,还考上了美国的XX大学,这就是你当初承诺我的慢工出细活?我等了两年,你到底干了什么?你以为我的钱来得容易吗……”
门口的叶婔默,不可置信地看向房间门,再也听不下去了,快步冲到电梯处,下了楼。
在她没走多久,李君墨缓缓抬头看向她,墨瞳没了昔日的光彩,“她考上了?她真的要走?”
“你不会真的陷进去了吧?”严蕊瞪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有什么好的?把你们男人都迷得团团转?是啊!今年夏天她就走!如果你不抓紧时间,给我好好办事,就把这两年欠我的钱还给我!”
李君墨猛的起身推开她,可因为起得太急,直接跌倒在地。
严蕊气的直跺脚,“孬种!我看你是不想你妈活了!”说着,踢了地上的人一脚,踩着恨天高离去。
李君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脑海一直重复着“她要走了”几个字,没有注意到严蕊说的话,等到接到医院通知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外面风和日息,医院里却阴冷得可怕。
病房里,回响着男人的哭泣声。
“儿!别哭了,妈早该去了!我多活了十二年了,该去陪你爸了!”病床上,头发花白的妇人,脸色发黑,她握住男人的手,“默默呢?怎么没有来?”
李君墨顿时僵住,痛心地闭上眼,“妈,我们分手了。”
李母难受地咳了几声,声音颤抖,“别,怎么好好的分手了呢?快把人家追回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医院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书了,母亲时日无多,却还惦念着他的恋情,然而,如果不是这些天,他一味地沉溺自我,对母亲不管不顾,母亲的病情也不会突然加重,他愧疚极了,“妈,咱们不说这个了,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吧!”
李母颤巍巍的手握上男人的手,“儿!你一定要把她追回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李君墨想了想,摇头道:“妈,以后,我会给您找个更好的儿媳孝顺你!您好好的,我……”
“不,不要,你会后悔的。”李母说累了,深吸几口气,又道:“你和默默,或许,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妈?”李君墨诧异地看着她。
“君墨,我给你留了封信,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好吗?我的儿子!”最后四个字,李母说得有些吃力,她知道,自己已经是油尽灯枯,回光返照罢了,她马上就要走了。
可是,有些事情,她没法开口……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她这个小偷,她这个偷了他十二年的小偷。
“妈,你说什么呢!你会好好的,妈,不要丢下我!”抱着病床上的母亲,李君墨痛哭道。
“儿,你一定要去找她,否则,你会后悔的。”李母觉得一阵眩晕,最后,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是忠告,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说完,放在他身上的手垂下,她再也没了呼吸。房间里,回旋着男人痛哭的声音。
三天后,素白的灵堂,透着一股冰冷的死寂。
身着黑色丧服的李君墨呆呆的跪坐在母亲遗照前,手里捏着母亲给他留下的信,他整个人瘦的脱了形,眼晴红肿,满脸胡渣,憔悴不堪,眼神呆滞。
他选择在A市办葬礼,一则是因为母亲亲属无几,父亲那边的亲戚更是视他们母子如仇人,所以不可能回家乡办葬礼;二则是,希望她能来。
几道声音划破了灵堂长久的宁静。
“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了!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吴妧走近那抹熟悉的身影,说道。
“我……”叶婔默咬着下唇,话锋一转,“刘浩然呢?你们怎么没一起?”
李君墨听到外面的声音,悲凉的心中涌起难掩的激动。
她还愿意来,即使那天……
想到这里,李君墨抬眼看着母亲的灵位,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吴妧微微一笑,现在,只要一提到她的竹马,她的心就像是抹了蜜般,“浩然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他待会儿就来。”
叶婔默勉强挤出一丝笑,苍白的脸上再不见一丝表情,“走吧!我们进去吧!”
“好啊!”说着,吴妧挽上她的手臂。
说来也是奇了,吴妧自从想通后,便主动和叶婔默做起了朋友,没有了危机,女人的友谊很快就建立了起来,而且,在叶婔默的撮合下,吴妧最终找到了值得自己爱的男人,那个一直陪着她的男人。
和吴妧相伴而行,叶婔默走进来时,便看到他独身一人跪在那里,面色憔悴,呆愣的样子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看着憔悴的他,觉得有些心疼。
一场有目的性的邂逅,一场以欺骗开始的恋情,结局注定悲凉。
做不了恋人,也没法做朋友了……
似是有所察觉,李君墨猛的抬眼看向她,“你来了?”
他沙哑的声音,撞进她的心,可是,就算心疼,也无法原谅他的欺骗,叶婔默深吸一口气,一副淡漠的表情看向他,“是啊!李阿姨待我不薄,我来送送她。”
她的冷漠刺入他的双眼,“我们真的只能做陌生人吗?”
看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她觉得心疼极了,可是他的欺骗,他的处心积虑,她无法原谅,而且,说不定,他现在还在为了钱骗她,想到这里,她咬牙道:“不但是陌生人,而且最好不要再见面!”
闻言,他无力地摇着头,自嘲一笑,又支起身,“那最好!我也不想再和你这个凉薄的女人有联系。祭拜完了,你可以走了。”
闻言,她痛心地捂住胸口,她怕自己的眼泪快出来了,连忙拉上吴妧快步冲出去。
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让他的表情一点点冷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