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气再度袭来,深夜时分,宁静的南国迎来了久违的一场雪。
迷糊中,听到陈欢的一阵阵欢呼声,意识渐渐清醒,陈欢还在阳台与其他寝室的同学隔空交流,叶婔默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只得扯开嗓子问道:“欢欢,怎么了?”
陈欢闻言,打开阳台的门快步走近,一开口脸上就带出异常兴奋的表情,“默默,快起来看!下雪啦!好厚的雪!”
叶婔默猛的从床上蹦起来,一边穿拖鞋一边套上羽绒服,跟着陈欢快步走到阳台,被眼前的一片雪白差点晃花了眼,“真的下雪啦!好厚的雪!我记得小时候C市也下过一次雪,但是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雪从来没有堆起来过!”
“我们那里也是!南方城市本来就很少看到雪,要看点雪景还要跑去雪山看呢!”说着,陈欢用手去摸阳台的积雪,“这种感觉真棒!要不我们来打雪仗吧!”
叶婔默有些后怕地拢了拢外套,朝里屋走去,“算了吧!小时候我玩过一次就生了场病,就再也不敢玩了!我再睡会儿,下午还要去动车站呢!”
陈欢不再强求,自顾自的拿着手机拍个不停。
躺回床上,叶婔默想起那年冬日的早晨,她也是被一阵阵欢呼声叫醒的。
“默默,下雪啦!默默……”奶奶的欢呼声和敲门声毫无征兆地闯进女孩的梦乡,女孩意识渐渐清晰,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头贪婪地靠着枕头,不舍离开。
与此同时,客房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孩,童声透着睡意,“昝婆婆,咱们C市下雪了?”
“辰昊醒啦?快去花园看雪吧,地上没有堆上积雪,但树上有些。说起来,都快二十年没有下过雪了!哎!我喊默默起床来看,结果她赖在床上不起来,你先去看,我再去喊她!再不起床,雪都要停了!本来就不大!”老人目光炯炯,刀刻般的皱纹如花绽放,兴奋地念叨完,又继续敲起房间门。
其实听到男孩的声音时,女孩已经清醒了不少,这才想起来,闫阿姨去外地出差了,猛的从床上蹦起来,一边穿鞋,一般整理凌乱的头发,跑到房间里的卫生间开始洗漱打扮。
在奶奶快要失去耐心的催促声中,女孩猛的打开门,故作惊讶地说道:“奶奶,下雪啦?”
奶奶“哼”一声,食指顶了下女孩的额头,“雪都快停了!小懒猪!叫了你半天,不搭理我!快去,辰昊也在外面!”
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儿跑到花园门口,只见男孩单手插在裤口中,站在腊梅旁,小手摊开去迎接那星星点点的雪花,雪花缓缓飘落,落在男孩的手上迅速化为雪水,男孩唇角撅着笑意,白嫩的脸颊衬着深陷的酒窝。
男孩似是有所察觉,侧过身看向门口,才发现某只还杵在那里发呆,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小懒猪,雪都快停了!”
女孩干笑两声,小跑过去,目光闪烁,“可是根本就没怎么下嘛!一落到地上就化了!还是雪山白茫茫的一片好看!”
男孩眉眼一挑,“想去雪山了?”
女孩笑着,点头应道。
男孩微微一笑,抬手拢了拢她敞开的羽绒服,“进去吧!挺冷的!”
寒假的某一天,女孩靠在车窗旁,窗前闪过的风景与她无关,黑葡萄般的大眼紧紧盯着车窗上面映出的男孩的侧影,嘟囔着嘴,“辰昊,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驾驶室的闫母闻言,微微拧起秀美的眉,“辰昊,你没有告诉默默吗?”
男孩表情淡淡,“她该带的东西我都检查了!等她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闫母轻摇了摇头,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女孩,微微一笑,“默默,你别跟他计较!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好奇心占满心房,但女孩只得点头应道,斜着脑袋继续盯着车窗。
直至被人摇醒,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入目的是男孩的笑颜。
不待女孩反应过来,男孩拉上女孩下了车。
只见蔚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雄伟险峻的高山,覆着一望无尽的白雪。
女孩睁大盈盈水目,诧异地看着男孩,声音微颤,“辰昊,你……”
男孩背起背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是想来雪山吗?现在就是了!走吧!”
温热的泪划出眼角,叶婔默微微抽噎着,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中,半晌才缓过神来,拿起手表一看,已经十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又想起儿时的点点滴滴,叹了口气,起床开始确认行李箱内的物品。
桌上的手机响起,叶婔默看见来电,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很快接了起来,“喂,君君,我已经收拾好了!”
“嗯!我刚才在你们宿管阿姨那里做了登记,现在上来,先给你说一声!”
叶婔默下意识地咬唇,环视了一下“啊?哦!知道了!那先挂了,我们寝室在6楼XX室。”
“嗯!我知道,先挂了!拜!”
刚挂电话,叶婔默赶紧将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方才打开门,听到脚步声走近,她的心跳渐渐加快,回头又看了眼书桌,确认已经整齐才松了口气。
听到脚步声在门口顿住,叶婔默的心微微一颤,回头看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宿管阿姨平时挺严的,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李君墨微微一笑,一边帮她关上行李箱,一边解释,“我说你行李太多,我上来帮你搬行李,很快就下去!所以,做了登记,就上来了!待会儿下去还要签个字。”
“难怪!”叶婔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自然地笑道:“就只有这个大箱子,不过有点重,要辛苦你了,六楼,你懂的!”
男生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她又一次地体会到有男友的好处,心里流淌着暖流,想到这里,她止不住内心的欢乐,脸上泛起了红晕,连走路的脚步都快了,步伐也那么的自信,仿佛眼前灰蒙蒙的天空这一下都变得很湛蓝,以至于忽略了地上的一块冰,直接踩了上去,“啊!”
伴随下意识的尖叫,叶婔默身体往后一仰,没有跌入大地妈妈的怀抱,而是被他拦腰扶住,只是还没有一丝浪漫的旖旎,头顶就传来一声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路不走,偏偏踩冰上了!”
被他扶着站稳后,叶婔默想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正被家长训斥,她微红着脸低下头,这才发现,瓷砖路面铺满积水,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冰块。
“原来踩冰块会滑呀!”话音刚落,叶婔默懊恼地咬唇,觉得有点白痴,又补充道:“我就只在景区的雪山看过雪,所以……”
看她支吾其词,李君墨无奈地扶额,“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啊?”
叶婔默微微惊讶,随即笑着解释,“我下次一定注意!今天是个意外,嘿嘿,之前我凡事都是一个人的!”
李君墨叹了口气,剑眉微蹙,墨瞳流露着无奈,“进了动车站给我打个电话,到了B市给我打个电话,到家了再给我打个电话,记住了吗?”
叶婔默“嗯”了一声,眼眶微红,双手环住他的腰。
雪花轻轻飘落,在黑色的雨伞星星点点地点缀着,伞下是两个紧紧相拥的恋人。
落雪的日子,总有人要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