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白若辉觉得身体不再疼痛,轻松许多。于是,起了床,洗漱一番后,推门外出。踏出客房时,正巧撞见了走廊上给客人送水的小二,白若辉拉住了他:
“小二哥,可知道佟大哥和言大哥他们住的厢房是哪间?”
“啊,客官是问照顾您的那两位爷吧?这边走廊走到头左转那两间就是,不过,刚才我见他们出去了。”
“出去了?啊,这样啊,那,小二哥哪里有吃的?我有些饿了。”
“客栈前厅便是膳堂,客官可以点自己想吃的。”
“有劳了,是从这边走?”
“是的,客官这边直走。”小二指点了去前厅的方向。
看着白若辉的背影,小二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真的是亲戚?这少年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被人拐出来的,果然还是相熟的人啊。唉,一大早嘴快和秦捕头说过了,还好当时说了只是我的猜忌,希望他不要理会才好。
白若辉来到前厅,找了张空桌,要了碗面,便坐下了。这张桌子正巧靠在窗边,白若辉透过窗户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走动的人群,街角两边摆着地摊的小商贩不时的叫卖,引着路人驻步挑选。一股远客思乡的情怀油然而生,或许是经历了将军府里的飘渺浮华,眼前这些市井百态显得更为真实亲近,白若辉庆幸被二哥丢出来了。掌柜端上了面食,白若辉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小二从后院的厢房回到前厅,看到了他。担心自己先前的猜忌会引来麻烦,免得误会,于是决定去询问一番。
“这位客官,多有打扰.”
白若辉抬头,原来是小二哥,料想他是来收饭钱,便往衣兜里掏了掏,这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毫,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前些天佟大哥买赠与他的。
“小二哥,对不住,身上未带银两,我就住宿贵店,这饭钱随后一并结算可好?”
“不打紧的,客官。和你一起的那位高个子的爷已经在小店预付了银两。”
“啊,你是说佟大哥连我的房费也付了?”
“是的。客官,您别怪小人多事啊,客官刚住进小店时是否身体不适啊?好些个日子都没见客官您出来过。”
“不瞒小二哥,前些日子我的确身体不适,幸亏有佟大哥和言大哥的照顾。”
“哦,那二位客官是您的兄弟?”
“嗯.算是吧。”
“那还睡着的姑娘也是客官的亲人喽?”
“哪个姑娘?”
“就是客官的客房隔壁那间住的姑娘啊。昨晚我看见您大哥背回来的.”
掌柜的唤小二做事,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小二行了个礼,应着掌柜的吆喝匆匆的去干活。白若辉回味着刚才小二的话,隔壁客房的姑娘?难道佟大哥言大哥他们又救回什么人?用罢早饭白若辉回到自己的客房,这几日身体已经恢复许多,闲来无事的他看见客房的书柜上放着本《道德经》,顺手拿下,坐在桌旁翻阅起来,打发打发时间。
正读在兴致中,窗外传来喧闹声,打扰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白若辉推开窗,看见在客栈的后院,七八个衙役打扮的人正和店中小二在交谈着。小二哥边说边拱手作揖的样子,似乎是在恳求带头的衙役。领头的人频频摆着手,招呼着身后的人跟上,继续往客房这边走来,小二哥像是要阻拦又不敢的跟在身后,靠的近些了,白若辉听到领头人的话语:
“不是我刁难,人家报了官,我们是奉命查案。每家客栈都要搜查!”
“秦捕头,秦捕头,不是,您这样会惊扰到客人的,能不能不这样,让小的给您带路,小的帮您。”小二几近哀求的表情让秦捕头止了脚步,想想这家客栈老板与自己颇有些交集,的确自己这样强行搜查会惊扰店里的生意。
“好吧,那就由你领在前头,不过话可说好了,如果你叫过三声门,里面的客人还不开门,那我们便用强了。”
“行,行,好好。”小二陪着笑脸,走在前面。
白若辉见他们一间一间客房探查,暗自揣测,莫不是父亲来到平衍了?这些衙役会是在找我吗?要不要先躲起来?躲哪里?咦,为何要躲呢?若是父亲寻我,我回家便好.不,也许这是离开将军府的好机会,可.离开那里,我要去哪呢?白若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拿不定主意。秦捕头带着衙役已经到了门口,白若辉恰好决定先跑出房间躲躲,这一开门,小二和秦捕头就抵在了面前,白若辉吓楞住了,站立不动。
“客官这是要出门?”小二先开口打了招呼。
“啊,是,是啊,”白若辉附和着,心想完了,正打个照面啊。
“这客房就你一人?”秦捕头问道。
咦,他没拿画像什么的比对,莫非不是找我?白若辉暗自庆幸,点了点头算是对秦捕头的回答。
“走,下一间。”秦捕头领着手下走向隔壁一间。
原来并不是找自己的,白若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嘘叹一声。
“怎么??没人应?你不是说有人在的吗?”白若辉听见领头的衙役质问小二哥。
“的确应该在啊,小的没见这客人外出啊。”小二讪讪的回答。
秦捕头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两个衙役快步上前,高声拍门。任凭衙役们怎么用力叩击,屋内都悄无声息。最后秦捕头失了耐心,下令用强。门被众人踹开后,一个小衙役先进了去。
“回禀秦捕头,屋内床榻上躺一女子,面色苍白,似乎深陷昏迷之中。”小衙役探查过后,高声回复。
“哦?女子,快,画像!”秦捕头身旁的衙役,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卷纸画,秦捕头接过来展开来,递给屋内的衙役。
“是否是这画像之人?”
“确有八分相像。”
听完小衙役禀报后,秦捕头卒下令禁锢小二和店家老板,又分派手下藏匿在客栈的暗处,等拐带紫华楼姑娘的案犯回来,伺机抓捕。心思整密的秦捕头,想到屋里头被拐的姑娘尚在昏迷恐有性命之忧,于是,特意吩咐了个小衙役去镇上的医馆传唤一名郎中来。
小衙役领了命令,不敢怠慢,疾步如风的向镇上的医馆方向赶去。平衍镇大大小小的医馆有不少,其中最大最有名的一家名唤“贵安堂”,东家姓王名安贵。这王安贵算是苏杰的同门师兄,为何说算是同门呢,原来王安贵与苏杰同门下学医只有短短三年而已。
王安贵年轻时曾在其父的指引下,拜人称“妙医圣手”的苏玄为师学习医术。圣手苏玄也便是苏杰的授业恩师,这即是他们二人同门之谊的出处。然而,王安贵生性好胜,事事争强,且性情古怪,也许是悟性不够,他学术不佳,加上在苏玄的弟子中年纪又最长,不堪忍受挫败的王安贵就弃学回家了。或许王家本就席丰履厚,弃医后的王安贵并未觉得有何大碍。后来,苏玄因家中变故,遣散弟子,王安贵借此机会接纳了一些曾经的师弟师妹到他的医馆就任,所以,这个平衍镇最大的医馆就于苏杰有了不少缘分。那么此刻,苏杰不仅能随意进得医馆的柜台,而且还能随意翻动药橱,也就不足为怪了。
“师兄,你一句话不说,进来就翻药橱,这是要干什么?”问话的正是苏杰的小师弟,现在贵安堂里的大夫陆黄。
“我记得上次这里看到的九节菖蒲,怎么找不到了?陆黄,这药屉你换过了?”苏杰扭身问道。
“呦,师兄你说的这味药还真是缺货了。不知药库里还有否存量,我去帮你找找看,我记得是没有了。”
“有劳师弟哦。”
“哪里,客气什么,你等我会儿。”
陆黄走后,苏杰一人坐在药橱前,随意的抽出一个药屉翻看药材的好坏。这时,寻医的小衙役进了门,看见柜台里的苏杰,于是开口道:
“大夫!”
突然有人呼叫,苏杰本能的回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打量着面前的来人,原来是官衙里的人。
“大夫,快随我出诊。”小衙役不讲究礼数,语气生硬。苏杰被他这般失礼惹的有些上火,也没好气的回了句嘴。
“凭什么跟你出诊?你以为你是谁?”
“大胆!我可是奉命传唤你前去出诊,耽误了救人可是会妨碍官衙破案的,这后果有多严重,你这小小的郎中能承担的起吗?!”
“我!.”苏杰口还没张开,白若辉冲了进来,一把捂上了他的嘴,苏杰看见居然是白若辉,惊讶的瞪大了双目。
“不敢,不敢,官爷说的是,我们这就随官爷前去,对吧,苏大夫!”白若辉向苏杰眨了眨眼,苏杰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没敢回应。
“这还差不多,快点,随我走!”小衙役转身,前面带路。白若辉松开苏杰,在他耳旁低语:
“先别开口问我,稍后慢慢给你详述。先随这个衙役去看看吧,这些官差似乎和救我的恩人有些误会,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去看看情况再说!求你了,别说话,跟着去吧。”
原来,白若辉在客栈里,听见他们说什么拐带紫华楼里的姑娘,想着小二说的隔壁房间住的女子是佟大哥背回来的,觉得其中十分蹊跷。白若辉溜出客栈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在镇上找到佟大哥他们,正好看见小衙役在路上疾步快走,于是就跟在身后,想看看究竟何事。结果,发现他是去医馆找大夫,更没想到,这医馆里的大夫居然会是苏杰,也许这是天赐良机,让白若辉可以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所以关键时刻他现了身,拉着苏杰随同衙役去客栈,隔壁的姑娘会是谁?真的是被拐带的?佟大哥因何如此?这些疑问,只有先去看看才有可能弄清楚。
白若辉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个意外着实惊着了苏杰。他不是应该被白若坤软禁着么?怎么逃出来的?但是白若辉说了先不要问,又说什么恩人?又怎么会跟这个衙役一起出现?现在又是要去给谁问诊?罢了,不论什么事情,还是先跟着去为妙,于是,他拿了医馆放置在柜台上的诊箱,随着衙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