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姬抽泣着,轻轻地摩挲着孝鞭。洁白的孝鞭上那三十八朵漂亮的小白花里,在她摩挲到时,都会浮现起一张亲人的脸。当小白花里出现爹娘的脸时,她再次泪淹孝鞭。
“爹,娘,难道我错了吗?”她哭道,“因为女儿,你们惨死,难道女儿不该仇恨,不该复仇吗?爹,娘,既然韩家被灭门,当初你们又为什么要让我逃出来呢?让我跟你们一起死了,我也就不会有这十几年的折磨了。爹,娘,我这么对文熙,真的错了吗?”
哭了一场后,韩文姬又从贴身小衣里摸出一只鸡血石扇坠,与玉佩合在一起,举在眼前,迷蒙的眼睛里依然蓄着晶莹的泪水,看上去凄楚可怜得很。
韩文姬凝视着玉佩和扇坠,喃喃地:“我看到他了,爹,你说过什么话,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次日清晨,韩文姬梳洗打扮好推开窗户,赫然看到韦煜爰立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她急忙关好窗户,然后背靠着窗,脸色逐渐阴翳起来,目光逐渐怨愤起来。
“小鸳,外面有个疯子,去给我打发了。”她喊道。
小鸳等弟子立刻跑到她房门外,说声:“是。”四人一起跃上房顶,向韦煜爰扑去。
韦煜爰已经知道她们是韩文姬的弟子,自然不会伤她们,不管她们如何下狠招,也根本要不了他的命。既然韩文姬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解恨,他也只能配合。
韩文姬很不愿意去看韦煜爰,但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窗户想看一看。韦煜爰和小鸳她们都不见了,她呆了一下,急忙越窗而出,在房顶上快速奔行,寻找着他们。结果,却在县城外找到他们。当时,韦煜爰虽然和小鸳她们打斗着,但动作很慢,实际上是在指点她们的武功。
韩文姬看出来了,一鞭子抽在小鸶身上,怒道:“你们认谁是师父?”
“师父。”被打的小鸶率先撤了出来,小鸳她们也就撤出来,退在一旁,因师父发怒而不敢言语。
韦煜爰却笑道:“你这几个弟子底子不错,人也聪明,一点就通,假以时日,应该都有成就。”
韩文姬道:“我的弟子用不着别人来教。——小鸳,回去。”说着,和众弟子转身就走。
“文姬。”韦煜爰叫道。
韩文姬已经一鞭子抽在韦煜爰身上,面色铁青,冷冷地说:“文姬也是你叫的?”
“文姬!”
“文姬死了!”她陡地呼叫起来,再将一鞭子抽过去,却被韦煜爰抓住了。她冷厉的目光射在他脸上。“你要是再敢叫这个名字,我如果杀不死你,就用这条鞭子上吊。”在韦煜爰一愣神之际,抽出孝鞭走了。
小鸳她们反而慢了几拍,走了好一段路还回过头去望韦煜爰。
天,又黑了,在通往韩文熙居住的山村路上,韩文姬快速奔行着。一弯小月高高地挂在天空,微弱的月光照出一条挺拔的身影,在一堆乱石中最高的石头上,卓然而立。
韩文姬从乱石中的一条路上奔跑着。
挺拔的身影飘然而下,落在她面前。
“韦煜爰,又是你。”她怒喝。
“文姬,我们谈谈好吗?”
“在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跟我说话的男人,就是你大名鼎鼎的铁扇大侠。”
“我帮你报仇,你放了文熙和兰儿。”
“哈哈哈!姓韦的,你听好了,我用不着你帮忙,因为有个男人甘心拿祖上基业和一世英明来为我报仇。”韩文姬狂笑道,“我不爱他,但是我却嫁给了他,为他生了儿女。我还利用一个单纯的男人做掩护,做了他的姨太太。哈哈,哈哈,我用自己的**换得了穿心梦游邪功秘籍。匍匐在我韩文姬石榴裙下的男人太多了,根本用不着你。你跟他们比起来,在我心目中简直一钱不值。”
韦煜爰知道她说的一定是真的,否则以她一个千金小姐之身不会练成这身不错的武功,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进行复仇计划。韩文熙带着罗移清秘密逃亡,如果不是她,消息不会泄露,他们不会被追杀。为了复仇,她不择手段,泯灭良心,把自己变成一个可怕的恶魔,还要将唯一的弟弟也变成那样的魔鬼。一个女人的仇恨,能毁灭任何一个英明的男人,还能毁灭一个家族,甚至一个国家。就是在这样的月夜,面容显得狰狞,但她依然美丽着。可是,仇恨却让她的美丽成了刀子,切割着她亲人的心。
韦煜爰看着她狂笑,感到无比心痛和心酸。他忽然将她搂进了怀里。韩文姬惊悚地挣扎着,反抗着,怒吼着,但最后还是在他的嘴唇压在她唇上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抗拒力量。
月夜不算亮,但就是这份朦胧,才能掩盖许多东西,让人沉醉在这环境里,迷失在这浪漫氛围里。乱石堆里,星星点点有厚厚的草坪,就在一块不大的草坪上,韩文姬在一个她恨了十三年,诅咒了十三年,也爱了十三年的男人面前,第一次**了身体。
韩文姬散开了头发,火热的爱在眸子里闪光,继而爱的火苗熊熊燃烧着,两具同样经历了沧桑苦难的躯体紧贴在一起,在乱石堆里相互挤压和纠缠。爱,是不分场合和时间的,只要爱在心中,无论隔了多少年,都不会陌生。一旦碰撞在一起,还会更加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