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号角吹出美人胆（1）
俺答的人马，是驻扎在一个村庄里，这个村庄的房屋已经全被拆了，木料被他们拿去当柴火了。在营地周围，同样有山峦，只不过相距比较远。淡淡的月色下，山峦显得很模糊。营地的正前方，也就是韩文熙查探的南方，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帐篷，竖着一面威风凛凛的旗子，旗子在夜风里发出呼呼的声音。营地周围的守卫都骑在马上，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架势。
远远地望着敌营，韩文熙沉思着，表情很严肃。
罗移清问：“要近距离查探吗？”
“不用。”
“如果是你一个人来，是不是会近距离去查探了？”
“是啊，我可能还会进入敌人内部，去查探那个**的底细。”
“那你去吧，我回去了。”她抽身要走，但被他一把抓住了。
韩文熙将她扯进怀里，恼怒道：“你还真是不管我的死活呢。到底是你真的怕死，还是已经不爱我了。”
“我又没说不爱你。”
“但你对我的漠不关心就是给我这个感觉。”
罗移清就着淡月凝视着他，目光复杂极了。
韩文熙返回雁门关时，韦煜爰、何家庆、申彦亮还没回来，因为他们去的地方，路程比他远。等到他们回来，四人连夜将所探情况进行了一下汇总。差不多到天亮的时候，众人才合了合眼。
但韩文熙没有休息，因为他在画“敌军阵势分布图”。画好后，韩文熙将“雁门关军事图”摊开，和“敌军阵势分布图”对照着，一一指着军事图上的名称，喃喃地说了起来：
“……两座堡城……四口十八隘……雁门关关城……金沙滩……”
罗移清走到他对面坐下来，睁大眼睛盯着他。
韩文熙仿佛没有看到罗移清，站起来，一边来回走一边思索，一边自语：“……长城……雁门关……金沙滩……杀胡口……贡市……”
罗移清突然问：“文熙，有个问题要问你。”
韩文熙转过身：“什么？”
“到雁门关后，我听很多老百姓都把过杀胡口叫做走西口，为什么呀？”
韩文熙将罗移清拉到床边，两人一起坐下。
韩文熙道：“杀胡口是一个北方游牧民族入关侵略中原的一个重要军事要地，战国时抗狄族，秦汉时抗匈奴，隋唐时抗突厥，宋朝时抗契丹，等等，北方民族都是从这里入关的。元朝也是从这里打过来夺了中原天下的。而中原历代出关抗击北方民族，也是从这里走的。”
“由此可见，杀胡口如此重要的地方，防御得不好啊。”
“是啊。所以在没有战争的时候，杀胡口就成了北方游牧民族进来买卖汉人做奴隶的关口，从这里可以直接到达西域各国，那些卖儿卖女的人家，一旦出了杀胡口，就等于死亡，就像佛教里说的上西天极乐世界一样，久而久之，从杀胡口出关就叫走西口。一些商贩呢，也通过这个关口将中原的瓷器、丝绸走私到西域去。来，躺下睡觉。”
韩文熙让罗移清躺下后，又去研究军事图了。罗移清在床上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掉泪。
上午，各路首领在议事大厅里，商讨歼敌方案。总兵孙吴虽然没有将指挥权交给韩文熙，但表示一切行动听他的。这次议事，罗移清却没在现场，而是被韩文姬给留在了馆驿里。
韩文熙道：“俺答的人马按南北走向编排，应该是为撤退时做准备。同时，他几十年训练有素的骑兵，动作迅速，在攻击时后援队伍还能很快支援前方。这是保存实力的一种打法。进可攻，退可守，这种运用于城堡或利用地形而使用的战略，居然被他学去了。所以由此分析，这是他几十年来积累的经验，并非那个**能做到的。”
“不错，我跟他交手次数最多。”孙吴道，“他以前都有固定的战法，这次进犯我大明，战术上就在不断变化。”
韩文熙道：“但他这个战法却给了我们机会。”
众人一喜，纷纷道：“什么机会？”
“蒙古人善于骑战，自然是他们的长处，但如果运用得好，就会成为他们的弱点。”
雁门关主将诧异道：“这倒奇了。蒙古人善于骑战，这就是我们的弱点，如何变成他们的弱点呢？”
韩文熙道：“我曾经去过蒙古，而且住了几个月，蒙古人之所以善于骑战，并不是他们骑兵的本领比我们的骑兵高强，而是他们的战马胜过我们的战马。蒙古草原一望无垠，战马可以放肆地奔行，那就锻炼了战马的攻击能力，同时使它们的身体机能得到最大限度的锻炼。而我们的战马虽然也经过训练，却限于地理条件，所以在身体机能方面，首先就败了一筹。”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孙吴道。
韩文熙道：“俺答的人马现在驻扎的地方，周围都是山峦，这就是我们能把他们的优点变成弱点的最有力条件。”
孙吴迫不及待了：“快说说。”
“俺答虽然积累了作战经验，但因为出生在草原，因此，忽略了关内的地形。他这次，犯了兵家之大忌。”
“难道咱们要从山上往下攻吗？”何家庆道。
韩文熙点点头：“我们选出轻功好的人，绕到俺答的两翼和后面，也就是在东、西、北三个方向，扰乱他们的心神。这样的话，就迫使他们往前冲。东、西两方又各用一支精锐骑兵，将他们的队伍从中间截断，是他们后面的骑兵被困在村庄里。轻功好的人组成特别队，专门斩他们战马的腿，骑兵呢，就专门攻击他们的弓箭队。”
韦煜爰笑道：“不错，这是一种出奇制胜的战术。平素都是骑兵对骑兵，咱们容易吃亏。用我们的长处去对付敌人的短处，短处去对付敌人的长处，叫他们防不胜防。”
孙吴道：“轻功特别队既能斩敌人战马的腿，又容易不被敌人所伤；我们的骑兵攻击敌人的弓箭队，战马就会将他们踏成肉泥。的确是好战术。”
雁门关主将道：“那俺答的前方部队呢？请君入瓮吗？”
韩文熙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将两座堡城空出来，并将精锐部队撤到金沙滩去。东、西两方由天庆镖行的骑兵和雁门关骑兵来个东西夹攻，迫使俺答朝金沙滩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