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庸大为诧异,讷讷道:“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毒狼?你是叶双拐?”
石翂天冷冷道:“我只问你,毒狼为何到了你身边的?”
司马庸叹了一口气道:“在下这只‘金丝狂毛’,原先确是五毒盟叶双拐的坐骑。那日,在下在田家沟被李乾昭‘贺兰针’击中之后,一时之间觅得了一个去处,叫做‘黄花观’。在下见四下无人,正好运功,等到在下行将告愈时,这只‘金丝狂毛’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就要咬啮在下。在下一时兴起,用体内逼出来的‘贺兰针’,打伤了它,及至后来,在下悉心调教,便成为在下的毒物。”
石翂天听了心头翻江倒海,暗道:这些毒物果然不出我所料,还在‘黄花观’周围徘徊,看来这厮又要出来伤人了?看我不废了它?
动念之间,石翂天握住紫鲨宝剑,冲着那布袋剑花一抖,已然松开了布袋系扣。那只毒狼“金丝狂毛”在里面憋久了,蓦然之间见布袋开了口子,自是野性大发,一头凶狠地冲了出来。
它见面前只有一个头罩黑布的弱小人影,心中自是不放在心上,及至它的眼光扫过石翂天的眼光之时,两个都是微微一怔。
石翂天对那夜的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自然是对这只毒狼恨恨不已。
那只毒狼固然是只畜生,但是狼的本性告诉它,眼前的这个人曾经见过面,而且很打过交道。
一声不吭。毒狼一阵风似地扑向石翂天。
它哪里知道现在的石翂天,已经是一个身怀绝世内功的高手。
“扑哧”一声。
血溅四处。紫鲨宝剑穿过毒狼的胸口而过。
毒狼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已毙命。
呆在一旁的司马庸双眉紧皱,面露忧郁之色,全身竟颤抖起来。
石翂天丢掉紫鲨宝剑,转过身子,对司马庸道:“你若是不服,我马上解了你的穴,也来试试,如何?”
司马庸已面如土色,喃喃道:“阁下神功盖世,在下自愧不如,不敢,不敢。”
石翂天仔细瞧了瞧地上的毒狼,又侧目看了看司马庸,缓缓道:“今日事情到此结束,我奉劝你今后不要再和宋坚超沆瀣一气、为非作歹了。”
司马庸低声道:“在下记下了,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
石翂天斩钉截铁道:“李乾昭那里,你等今后不得再纠缠于他,更不得听信宋坚超一派胡言,陷害人家无辜孩子,否则,我绝不放过你等。”说着抓起紫鲨宝剑,向屋梁上掷了过去。
只听“噗”一声,紫鲨宝剑正中横梁,剑上的一缕狼血,慢慢滴了下来。
司马庸眼见有了活命机会,连声道:“阁下放心,在下一定遵命。”
他们正说着话,忽听门外有脚步声过来。石翂天瞪了司马庸一眼,手指迅速解了他的麻穴,身形一晃,已然飘出门外,兀自上了屋上。
只见宋坚超快步入内,大声道:“司马兄,刘县令有要事请你我一起去协商。”
进得屋来,宋坚超见地上血迹一片,不由大吃一惊,细看之下,毒狼已然死在地上,司马庸脸色灰暗,似是极为痛苦。那柄紫鲨宝剑正插在屋子上方的横梁上,几滴鲜血“滴滴答答”地掉在了地上。
宋坚超疾步走到司马庸面前,托住司马庸的双手问道:“司马兄,难道这只畜生出来伤你了?”
司马庸心头又羞又气,哪里还好说什么,只得叹道:“嗯,这只畜生不知道发了什么狂,被我一剑刺死了,想起来,令人惭愧啊。”
宋坚超脸色微微一愣,道:“这畜生待你极好,怎会突然伤你?”
司马庸袍袖一翻,卷住了梁上的紫鲨宝剑,伸手放回桌上,苦笑道:“不说啦!”转身出门。
宋坚超眼珠转了一转,听着司马庸的话,觉得他似有苦衷,心道:他这几日为了我们兄弟几个,也吃了不少苦,我还是劝劝他去。于是长身而出。
出得门来,宋坚超突地抬手一指司马庸后背,沉声问道:“司马兄,你今日走起路来,脚步声为何如此沉重?”
司马庸浑身一震,望了宋坚超一眼,缓缓道:“适才和那畜生纠缠时,耗了我一些内力。”
宋坚超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只见司马庸眼神里已经没有先前的那种锋芒,而是多了一种幽怨的迷惘,心头不由大惑不解。
两人循着县府的路径,一路摸索到了后衙。
石翂天悄悄跟在后面,也到了后衙。但见后衙内灯火通明,一张紫檀木的书案旁,端坐着一个面色白净的胖子。那胖子脸色红润,留着几缕黑须,着一套灰白长衫。
及至宋坚超见了门,那胖子起身站将起来,拱手道:“司马义士,小县刘韬见过了。”
司马庸作势还了一礼,趁势坐了下来。宋坚超也紧挨着司马庸,坐在一旁。
县令刘韬咳嗽一声,上来一名家丁。刘韬背着手踱来踱去,道:“来呀,给两位义士泡茶。”
那家丁诺了一声,端着托盘给众人上了一壶茶水。
这时,忽听门外一人告道:“大人,雷冲来了。”
刘韬端起茶杯,笑眯眯道:“来得正好,雷都头,快进来。”
进来的捕头生得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不是别人,正是那长兴县府的都头雷冲。
石翂天奇道:这县令夜深人静把这三位喊过来,又想怎么对付李大哥吗?
只听刘韬侧眼觑将过去,对那个家丁道:“人带来了吗?”
那家丁道:“大人,人带来了。”举起一挥,上来两个衙役,带进来一位蓬头垢面的乞丐。
那乞丐左手里拿着一把青色竹竿,右手捧一只青瓷饭碗,双眼呆滞,面如土色,肉颤身摇,似是神志不清。
司马庸、宋坚超、雷冲甚是奇怪,不知刘韬唱的哪出戏,只好面面相觑。
刘韬吹了一口浮在上面的茶叶,“滋”地抿了一口,笑道:“诸位,认识此人否?”
司马庸、宋坚超、雷冲张望再三,也看不出个究竟来。只听刘韬笑道:“这姓赵的老儿奸猾得紧,一时不肯说出实话,再关他几天,瞧他听不听话?”
只见两个衙役各用一手夹住,拖拽着乞丐,快步而去。
刘韬笑道:“诸位,可知为甚么?”
宋坚超叹了口气,低声道:“大人,我等委实不知,还望大人明鉴。”
刘韬站了起来,笑嘻嘻的在室中走了几个圈子,笑道:“刚才那人就是家叔刘法大帅帐下的参军赵浑元。此人远遁此处,幸被‘关中二虎’所拿,我已关了几日。他整日跟我装疯卖傻,只是他身上的一幅图露出了他的马脚。”
司马庸、宋坚超、雷冲眼睛齐刷刷投向了刘韬,不知道他所说的图是什么图。
只见刘韬从书案上拿起一张地图,图上画的都是山川地形地貌,看样子似是江南之地。
图中间有标有一座寺庙,旁边有红笔标注过的痕迹。
雷冲探身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奇道:“大人,这副地图好似画的正是三吴两浙之地啊。”
刘韬点头道:“雷都头说得不错,此图正是三吴两浙图。‘关中二虎’两位大人深得童太师宠任,要小县按照此图,派出精干人员,先行到图中灵隐寺去处,打探通海法师虚实。”
宋坚超起身道:“这又是为何?”
刘韬朝宋坚超摆了摆手道:“宋义士,小县知你心急。实话告诉你,‘关中二虎’方才告诉小县,李乾昭明日就去灵隐寺,叫小县也要派出得力人手去灵隐寺,也许秘密就在灵隐寺。”
宋坚超一听,火冒三丈,怒道:“李乾昭和宋某有不共戴天之仇,恕宋某难以从命。”
刘韬阴声道:“宋义士切莫心急,小县问你,当初你等说是李乾昭此次下江南身上藏有宝物,结果人家却是到灵隐寺去请通海法师。你这消息害得我长兴县府上上下下,为你折腾多日。你这欺瞒朝廷命官之罪,又该如何解释?”
宋坚超一口气上不来,口中“你、你”发不出声响来。
司马庸已经猜出端倪,忙对宋坚超喝道:“乱云刀,不可在大人面前放肆,大人要我等怎么做,就怎么做。”
宋坚超回头看了一下司马庸,心中有些奇怪,道:“司马兄,难道我等吃了李乾昭这么大的亏,就这么算了?”
只见司马庸按住胸口,咳嗽了几声,道:“乱云刀,难道你现在要和童太师作对吗?”
刘韬笑道:“啊,险些儿忘了,‘关中二虎’已经说了,等到李乾昭事情办完,腰牌上交,各位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他们谁也不管。”
说着刘韬指着那幅地图道:“童太师势焰赫奕,我等若是为童太师办成了这件通天大事,其他的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石翂天怒火上冲,心想这些人根本就不想真心帮助李大哥,只不过碍于李大哥身上的腰牌,顾及面子,等到那个腰牌上交,事情结束,李大哥将要遭受无妄之灾,看来童贯等人心地之坏,真是无以复加了。
宋坚超默默地坐了下来,似是有所触动。
刘韬见他们三人都不作声,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已起作用,便道:“好,言归正传。方才,小县为什么将赵浑元带上来,盖因其中另有隐情。当年,家叔当年与西夏作战,屡战屡胜,曾有一次,击破西夏王陵。”
司马庸、宋坚超、雷冲一听刘法击破西夏王陵,都大为诧异。
刘韬洋洋得意道:“家叔击破西夏王陵之后,得到西夏许多宝藏,由于当时情况紧急,便秘密地埋藏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为了日后寻找方便,家叔请了一位高人,画了一幅三吴两浙地图,深邃地标注了宝藏埋藏之处。但是,这批宝藏没有献给童太师,家叔为此得罪了童太师,被斩首示众,害的小县也受到牵连,一贬再贬到了此处。”
雷冲惊道:“大人,莫非就是此图?”
刘韬笑道:“应该就是,这幅图机关重重,需要实地破解。赵浑元当年也参与了宝藏的埋藏,后来不知何故神秘失踪,没料到今日却落到小县的手中,真是苍天有眼啊!”
雷冲抬手道:“大人,此事牵涉如此之多,万一传出去,恐有不利啊?”
刘韬摆了摆手道:“此事童太师已密谕小县,由小县负责打探宝藏位置,最后由童太师派人发掘。我等只要做成此事,便是大功一件。”
宋坚超听了,冷笑一声,道:“宋某想来,那李乾昭还端的什么菩萨心肠,去请什么通海法师呢?原来,果然是为了这西夏王陵的宝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