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老师一声惊呼,没想到他的反应比我还要激动。
那一刻,我心中沉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有些诅丧,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
凭什么?我扪心自问,自始至终都找不到什么有说服力的话来,隐霄子前辈与我非亲非故,凭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年近七旬的老人再操心下去了。
“非也,非也,我与谢老的交情,一句话的小事而已。”隐霄子打趣道。
“那你的意思是?”老师眼神充满着激动,盯着隐霄子,“莫非,辞世的老掌门还有作品遗留下来?”
“不是。”隐霄子摇了摇头。
这回可把老师急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隐霄兄,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快说吧!”
“呵呵”隐霄子示意众人坐下,用着有些神秘的语气问道:“当今各琴,属何琴为上佳品。”
“那还用问,当然是唐琴。”我抢先答道,古琴历史中,属唐朝时期最为鼎盛,可以说古琴在当时风靡整个华夏,不知有多少文人骚客为之着迷,斫琴师更是人才尽出。
“噢?”隐霄子会心一笑,又问道:“那么小友,唐琴又以何琴显著?”
“这……”这个问题倒卡住我了。
“雷琴!”老师与主持异口同声答道,我第一次看到平静如水的老主持居然涨红了脸。
老师在一旁悄悄跟我解释。
唐朝斫琴名匠辈出,到处各地都有人大规模制琴,这期间,便有许多以独特工艺特色制琴的世家,这其中,属雷氏一族的琴最为著名,相传雷家世代制琴,在工艺上,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就连家喻户晓的诗人李白、白居易、韩愈等等,都为其写下不朽的篇章,雷氏一族斫琴,世人尊称为—“雷公琴。”
“雷氏三代,共出九雷,又以雷威所斫之琴最为卓越,传说他得过高人指点,常常在狂风大雪中,听树声选造琴良材,雷威之琴,音韵绝为佳妙,可称“仙品!”。
“哎,可惜了,可惜了。”老主持突然心怀悲切,仰天轻叹。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老师,主持大师怎么了?”
老师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只可惜,传世名琴啊,流传下来的,数都数得清,大部分都淹没在时光的潮流中。”
“那可不一定。”隐霄子吊高了声音,转过头问我:“小子,你想要雷威琴,还是我斫的拙品?”
“前辈莫要说笑。”我还真没有想过,仙品之珍贵,可遇不可求,每一把都是无价之宝,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要就要,开玩笑。
“现存世保存完好的唐琴仅有不到二十把,隐霄兄何出此言。”老师心生疑惑,问道。
“你可知道九霄环佩?”
老师回答道:“九霄环佩,伏羲式,音质松脆,余韵绕梁,皆为雷威做斫,现存世有四张,其三张藏于博物馆***后人观摩,流传在古琴家的手中,只有一把,我所知,三十年前,此琴在梵音寺的慧通法师手中。”
“阿弥陀佛,慧通法师早在十几年前圆寂了。”主持两手合于胸,感慨道。
“那九霄环佩?你的意思是?”老师恍然大悟,身子不禁有些颤抖起来。
隐霄子点了点头,说道:“早些年在外游历,我知道此琴继承于慧通法师的师弟慧能法师。”
“可是!”我把持不住,说道:“即将九霄环佩已经有主,怎么可以夺人所爱?”
“九霄环佩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名琴择主,慧能年迈已高,却苦于足下没有能够有出色的弟子,你去碰碰运气吧!”隐霄子解释道。
“这是个机会,小墨。”老师握住了我的手腕,重重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
名琴凤毛麟角,何人不想拥有?
“隐霄子前辈,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番话?”
隐霄子不已为然,淡淡的说:“前些日子令师书信来访,他向我提起你,还有你的雄心壮志,仅仅如此。”
老师与隐霄子被主持邀请到佛庙里,我想主持老头子估计回去捧着古琴开大招了吧,三位沉醉于琴道上的前辈久别重逢,相见恨晚,自然免不得互相交流琴艺。
而我,却放弃了一个在旁聆听的大好机会,缘由在于走之前隐霄子对我说的那番话。
他说:“若想复兴中华传统,必修自身,该如此修,自然!”
我久坐在木凳上,无数个念头在我大脑里闪现,却没有半点头绪。
……
第二天清晨,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忽然见到身边有个人影,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原来是老师。
“老师早呀!昨晚在庙里过得夜?还有,隐霄子前辈走了吗?”我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咦,这不是我的背包吗?”我指了床沿又问道。
老师点了点头,答非所问的说道:“嗯,今日你便启程下山吧。”
“去哪?”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问道。
“哎!”老师站起身来,面朝着屋外,背对着我说道:“我老了,只适合过平淡安静的日子,而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有自己的梦想。”
“不是的!”我急忙站起身来,恭敬的道:“跟着老师的日子很快乐,我也学到了许多东西。”
老师惋惜的朝空气拍了一下:“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社会,我只是一个人,我只能在的起步的时候给你一点帮助,未来,还是要看着自己。”
“你知道昨晚在私底下,我们三人除了琴艺外,谈的都是你啊!”
“如今时代在变迁,我们这些老骨头看着流传下来的文化一点一点流失,我们这一辈愧对先人啊,那种揪心痛苦,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答道:“学生知道,听老师吩咐。”
老师眼眶微红:“百行孝为先,回去跟你家人团聚吧,把你带出来几个月,我太自私了,替我跟你母亲说声抱歉。”他拍了我的肩膀又说道:“梵音寺在古琴之乡扬州,你知道怎么做吧!”
“嗯!”
老师的话勾起了我心中的记忆,从前的一幅幅画面从我脑海中重现起来,我看到了母亲苍老的脸,还有离家前的那次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