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有些厌倦这里的生活。
我所指的,并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给我所造成的压抑,也并不是我与同学之间的不合群,相反,我没有觉得技校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
我是姬墨,出生在JY市的一个简单的单亲家庭,或许有些人对于提及单亲而感到诧异,又或者是偏见,但是母亲给我的爱,并不比其他人的少。
父亲在我一岁的时候便离我们而去,以至于我对他没有丝毫的印象,当这种不幸降临在一个妇女时,可想而之,带着我们三姐弟在外飘泊的母亲肩负着多么沉重的担子。
无奈之下,母亲唯有将当时嗷嗷待哺的我寄养在我姥爷家,从小就生活在美丽农村的我,我也时常和姥爷一同去放羊,行走在山丘间,一眼望去,清粼粼的水、蓝莹莹的天,平仄的稻田,那股浓郁的泥土的芬芳与勤劳务实的村民,也算是填补了我童年记忆里的一角缺陷,直到我到了上学的年级,我如愿以偿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已经离开家乡数年,记忆回翻我依旧能够清晰的记得他们那满脸慈祥的笑脸,他们对我的影响很大,人们常说,一生之中,你的第一位老师便是自己的父母,然而在我的眼中,他们才是我最好的启蒙老师。
我不是韩剧中那夺人眼球的花样美男,也不是那拥有特异功能的救世主,没有金箍棒也没有逆天锤,我很平凡!
言归正传,我和我的舍友不同。
他们可能是听到一些报道,认为当前的信息时代足以做到“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的地步,整天都在那儿怨天尤人,但是却不切入生活,从自身的角度去衡量事态。西方主流文化的冲击,不断从生活中接受西方文化的风气,已经使他们被自大蒙蔽了双眼。
他们崇尚外国人的生活,也已经达到了爱屋及乌的境地,从客观上来讲,他们认为这是“顺时势”,他们不懂,文化的精髓居然被他们弃如糟粕,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连四书五经的书名都说不出来的人,有何资格站在五千年传承上指指点点?
就像上次的事情一样,杰哥不知道从哪儿翻出许多欧洲的景色时,眼中所流露的向往,甚至还不时和舍友一起把照片上的某一欧洲名校的学生宿舍与之对比,不断的吐槽自己所生活的脏乱杂的环境。
但是他却指不出令人信服的例子,就连他所休息的床铺也是脏乱无比,地上更是堆满了方便面用过的调料包和生活所用的垃圾,令人发笑的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或许我不因该这样去批评我的舍友,虽然我不知道我的猜想是否正确,但是—
纵使是天大的事,也不该用言语来伤害脚下这片养育自己的土地。
从那次以后,我便对他们的蛮不讲理感到麻木,能够让我默不作声的不是我口中吐出的慷慨陈词,那不能折服他们,渐渐的,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足的地方,或许,我因该做点什么。
总之,我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我有点底气不足,母亲的思想很老旧,依旧保留着旧社会重男轻女的传统,姐姐正值芳龄,迟早是要走出家门,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有哥哥这兄弟两人,但是,哥哥的智商比较低,从小就辍学出去打工,识字算数都不会,当时村里的人都把他冠上“愣子”的别称,可是现在,一家人出来广州打拼几年,他现在会说一口麻溜的普通话,还时不时会和本地的人说上两句粤语,电脑打字什么的难不倒他,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所以,母亲几乎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已经下定决心的我难免有些心里愧疚。
庆幸的是,这家学院所属的还有没有住宿的几个分校,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我以为只要选择了退避就会打消的心中的不平,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趁着学校的领导还没有下班回家,我快步走到学生处,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整场转校手续办得极其顺利,教导主任二话没说就用电脑把我的学籍资料转到总校,那儿我知道,是在市中心,刚就读的时候办理入学手续时就是在总校。
很快的,我整理几本书和三两件衣服便走出了校园,整个过程非常的安静,就连蜗居在狭小保安亭的几个保安看我提着旅行包,对我不予理睬,直接放行了,这一次我相信了舍友们说的话了,我的存在感真的很差!
我见过许多从BJ旅行回来的朋友,他们一定会说BJ真热闹,还有就是地铁很拥挤,在我看来,广州的地铁也是如此!磕磕碰碰也是在所难免,年轻人嘛,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她。
那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妪,黑白相间的头发披散至肩,干瘪的双手持着车内的扶手,地铁走走停停,我看大她身子不断的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然而,靠近一侧坐在座位的均是些年轻男女,他们有的埋头玩着手机,有的闭目养神,也不知道他们是没注意到老妪,还是不愿意离开那短暂属于自己的“净地。”
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我居然无动于衷,原本抽出来的脚又硬生生停留在原地,因为我稍微扫视了一下人群,像老妪这把年纪的人屡见不鲜。
我摇头苦笑,这时候的我居然不能做点什么,我离开能够为我提供住宿的校园是对的选择吗?
一路上,这个问题不断在我脑海里徘徊……
我呼吸慢慢急促起来,我发现我的潜意识根本不能容忍这一切,地铁一到站我便脚步不停歇的向出口而去。
咦,怎么回事?
突然发现出口的人群有些堵了起来,看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噗,这老头在干什么?孤独求败?”
“他可能是在找对手吧!反正这玩意我看不懂。”
“我也是!我还是走吧,我有密集恐惧症。”
。。
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见好像不是坏事,忙不迭的走上前探头而望。
我微微感到一丝诧异,被围在中心的赫然是一位打扮邋遢的老汉,枯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得似乎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他的劲一般,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棋盘,看似纵横交错,又似有规律可寻,黑白世界里,黑棋呈弓形,把白棋全部围在中间,而白棋只有一子尚有一息而存,任黑棋如何折腾,却也始终无法把白棋的气息如数歼灭。
我撇了一下嘴角,低声笑道:“残局吗?”
围观人群一批又换一批,任行人如何谈笑和不解,老者依旧岿然不动。
“走吧小俊,别看了,要是玩飞行棋我还能跟这老头弄两手,可围棋,啧啧啧,现在谁还下这么无聊的游戏。”
“等等!”那个叫小俊的男子拦住了伙伴,指着一位提旅行箱,面目有些清秀的少年,说道:“你看他要做什么。”
原本有些喧哗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纷纷把目光投向一步步向前的少年。
“啪!”
白子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