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死吗?”
这是绎心遥醒来的第一个想法。
很快,她就意识到什么,往周围打量。转身看到自己的身体浑身是血地躺在一根树干上,红色的法袍已经被血染黑,惨不忍睹。她这是灵魂出窍了。
绎心遥向身体飘去,她能感应到身体的生机还在,正在不断地流失。不回到身体,再晚就来不及了。
灵魂归位,绎心遥就感到痛,全身哪里都痛。最严重的是脑海中的刺痛。
绎心遥魂识沉入识海,看到一个大光团正在吞噬一个小光团。那小光团赫然就是自己的神识。绎心遥不知道魂识和神识有什么区别。但那个大光团明显是外来者。
魂识马上融入神识,小光团开始反抗。小光团被紧咬着不放,依然舍弃被咬住的那一口,趁机钻到大光团后方,化成一柄长刀偷袭。大光团被斩成两团。
这两团恶狠狠地回身攻击。小光团赶紧逃跑。逃跑过程中,绎心遥再次将神识与魂识分开。魂识化为一柄长刀去拦截其中一团。双方战成一团。
魂斩十分厉害,很快,对方的一团就被斩成十几个小点。魂识回身去支援自己的神识小光团,继续魂斩另一半大光团,神识小光团开始吞噬其他小点。最终绎心遥吞噬了大光团,她才明白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大光团是为夺舍而来,他竟然是那个布置千绝阵法的张师弟。
在他师兄自爆的那一刻,自知躲不过,毅然放弃肉身,将神识裹藏在金丹之中,飞射遁逃。之后,也被卷进黑洞之中。
金丹遁逃必须马上夺舍,否则很快就身死道消。夺舍绎心遥,是他此时能选择的唯一选择对象。如果绎心遥的灵魂归位再晚一些,他可能就成功了。
绎心遥吞噬了大光团,也接受了他的全部记忆。记忆量很大,绎心遥此时没有时间去察看。心神退出识海,她的身体好像出现了变化。
身体依旧疼痛,胸口却异样地发烫。绎心遥艰难地举起右手,从发烫的胸中摸出一条长命玉锁。
这个长命玉锁,绎心遥从小一直带着。易家男孩的长命玉锁都是青玉蝙蝠纹。绎心遥作为易家唯一一个女孩,长命锁也和男孩子不一样。
这锁是块紫玉雕刻而成,红色的绳子绕着一个小巧的紫色玉环再穿过玉锁上面精致的小孔。玉锁正面刻着精巧复的纹路。背面却是刻着一朵不知名的花,这朵花的周围,还刻着一圈小小的花瓣,花瓣飞舞着缠绕于花朵的周围。
紫色玉环上还吊着一条略显粗糙的缨络,包裹着一颗小石子。这颗小石子正是当日绎心遥在边界森林山洞里得到的那一颗。绎心遥后来找了一根红绳,编了个缨络将石子网兜在其中,挂到玉锁上面。
现在,整个玉锁吸收绎心遥手上的血迹。血迹消失,玉锁依旧在发烫,似乎血量还不够。绎心遥用力握紧拳头,手上的伤口又流出鲜血。一用力,胸口也发闷,绎心遥忍不住咳嗽,呕出一口鲜血,她连忙松开拳头伸手去接。
手上的血迹依旧被吸收干净,玉锁终于不再发烫,发生了变化。从玉锁中散出点点白色朦光,一对男女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空中。他们在看着绎心遥,绎心遥努力想要看清他们的五官,怎么也看不透,最终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不舍地转身离去,模糊的身影渐渐走远,迷蒙的白光也渐渐消散。
手中的玉锁分解开来,红绳,玉锁,紫色玉环。红绳已经不是红绳,变成一条红绫。玉锁还是原来的模样,倏地装进绎心遥的脑中。紫色玉环也变大,套进绎心遥的手指。
绎心遥的识海中,出现了紫色玉锁。随之而来,是一部传承。
玉锁中的功法很特别。多炼并行,修炼由身到心到神到魂。
功法名曰华则。开篇名为本源。闪着灵光的字就这样出现漂浮在眼前,视线无法去定位某个字,它就在那里,你无法去读它。
但是本能地感觉它印在你心里。神识也无法阅读。绎心遥注意力高度集中着,无意识地运用了魂识。
华则整篇地向她飘来,没入她身体之中。这些闪着灵光的字就像一场洗礼,绎心遥整个人沐浴在其中,被一种厚重的亲近的韵味包围着,似在述说,似在教化,好像触摸到生命的本源,生命最原始的谜团如浓雾包围着她,又随着这述说这教化而渐渐散开,展现出人的本源。
谛观此身,从虚无中来。因缘运会,积精聚气,乘业降神,和合受生,法天像地,含阴吐阳,分错五行,以应四时。
眼为日月,发为星辰,耳为社稷,口为江河,齿为玉石,头圆像天,足方法地,四肢应四时,五脏法五行。与天地合其体,与道德齐其生。万物之中,五行之体,人华最灵。性命合道,吾当爱之。
神台清明,一股玄奥的氛围弥漫开来,渐成演化出一个世界的进程。一团混沌,灰蒙蒙。没有光芒。这是世界的本源。
突然,光芒从混沌中散射出来。混沌开始衍变,清者上升,浊者下降。上者为天,下者为地。日月悬空,星辰轮转。海洋汹涌,山谷升沉。
一个世界初成。
接着,世界出现了各种生机和颜色。无数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精怪灵长相继出现。红橙黄绿青蓝紫等各种颜色变幻不停。日月更迭,四季交替,生老病死,进化不断,世界方成。
绎心遥不知自己具体在哪里,陷入一种无我的状态,她能掌握这个世界的一切,能窥视任何一角的变化,能感受万物的生长,能体会万物的规律,甚至,能预测未来。无数无形无质,俯仰天地间,自然合道心。
拨开迷雾的感觉,让绎心遥整个人由外到内,甚至整个灵魂都感觉清透。
每个生命,对于本源,都有一种深埋在心的探究。隐藏在意识深处的困惑似乎得到解答,有一种被认可的满足感和骄傲从绎心遥身上散发出来。天地之间,自有我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