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中毒了,那么解毒总没错吧?想起姬无忧是给过她三颗解百毒的丹药,于是去取了,拿了一粒掰开少年的嘴巴送进去。过了几个时辰,再去摸脉搏,已经有力了很多,想来是度过危险期了。
少年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不禁有些脸红起来。
“怎么脸又红了,难道毒还没解?”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淡淡的,但是很好听。
闻声望过去,见是一个容貌英俊的男子,不由得一愣:“你是谁?”
唐子衿不悦道:“你晕倒在我的房间,竟然问我是谁?”
少年仔细看了看唐子衿,好像是有人皮面具?唐子衿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表情淡淡但是眼神好奇的望着他。果然是昨晚见过的那个女孩儿!没错,是这张脸,这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完美脸颊。忽然想起他刚刚进屋,就看到她披散着头发,只穿着里衣的样子。瞬间,脸又红了起来,声音呐呐道:“多谢相救。”
唐子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自嘲的笑了笑:“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八十七。”按照门中的规矩是不允许吐露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愿意相信她,觉得她不会伤害自己。
唐子衿点点头,道:“我叫罗玉。”
对方一惊,忽然抬头:“你就是无双公子?”
唐子衿笑道:“我的名字已经传到齐州去了吗?连天一阁都知道了?”齐州在凌国和凤国的交界处,在齐州有一个闻名天下的杀手组织叫做天一阁。她这段时间每日都看些奏报和消息,自然知道,天下只有天一阁的杀手才没有名字,只有数字。武功最好的,是一,其次是二,以此类推。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就能在将近五百人的天一阁里排名第八十七位,显然武功是不错的,否则也没有那个本事潜入自己的房间而不被自己和邱嬷嬷等人发觉。
少年则是在听到“齐州”、“天一阁”的时候本能的做出戒备的姿态,唐子衿笑笑,对他安慰道:“如果我要对你不利,也不会救你了。”
少年想想也是,稍微放下心来。
唐子衿却道:“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吗?”她本身是叫做乔桥的,可是,从今后,这个本来属于自己的名字,只有在出行的时候,才会以化名的形式出现,不禁自嘲的笑笑。
少年看着眼前莫名陷入悲伤的少女,心不由的一抽,声音软软道:“我没有读过书,不会起名字。”
唐子衿抬起头来,透过半透明的纱窗看向窗外,昨夜下了雪,屋子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很漂亮。嘴里轻声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你觉得,过千帆这个名字怎么样?”
少年被她念诗时候的光彩所震撼,她念诗的时候,为什么感觉会有一圈的光环笼罩在她的身上?又是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忧伤,带着浓浓的思念和不舍,还有孤独和无助?虽然她念的诗他听不懂,但是,还是觉得很悲伤,不由自主的点头道:“好名字。”
唐子衿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与他说:“只有让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于是,这位少年便住在了密室里养伤,有了无极宫的秘药,他的伤在六天后,终于好的差不多了。
这六天来,唐子衿每天都会按时的送进来些饭菜和药,神情总是带着淡淡的落寞和孤独。少年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那么美的姑娘女扮男装,又是为什么,她的眸子里,总透露出一些孤独?
腊月二十九,少年与唐子衿告辞了,唐子衿也没有出言挽留,她知道天一阁的规矩,手下执行任务回教派晚了,是要受罚的。
第二天是除夕,唐子衿的精神一直恹恹的,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吃过年夜饭,唐子衿一个人站在大雪里,抬头看着黑兮兮的天上掉落纯白的雪花,自嘲,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道在异世界的父母怎么样了?得知自己的死讯,估计哭断肠了吧,果然自己是不孝的。
不知什么时候,邱嬷嬷站在唐子衿身后,为她披上一件斗篷,轻声问:“小姐在看什么?”
唐子衿没有动,轻声道:“嬷嬷,你说,除夕之夜娘会不会从天上下来看看我。”声音很平和,但是带着浓浓的哀伤。
邱嬷嬷听到唐子衿如此说,也悲伤起来,一起看着天。过了好久,道:“主人希望小姐开心,既然开心,那么,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
唐子衿想了想,又问:“那,如果我不开心呢?”
邱嬷嬷道:“那既然不开心,看了,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唐子衿惊讶的看着邱嬷嬷,好像脑子里这么久以来纠结的事情,豁然开朗。是啊,相见时难别亦难,与其相互思念挂心导致不开心,又为什么不放下呢,相见不如不见。她忽然笑了,笑的很是开怀,道:“嬷嬷,没看出,你还是有哲学天赋的。”
邱嬷嬷满脸不解的看着唐子衿仿佛要问什么是哲学,唐子衿却是仰起头,大声的对夜空喊道:“娘亲,我想通了,我要快乐,我要开心,我要过的如鱼得水!”喊完,还开心的在雪地里跳来跳去,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居然捧起一捧雪来吃了一口,在邱嬷嬷跑过来阻止的时候,又将雪抹在邱嬷嬷的脸上,大笑着跑开。
邱嬷嬷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疯子,叹了一口气,不是修习《凤翔天下》了吗?为什么小姐还是会偶尔的透露出活泼可爱好动的那一面?不是应该冷若冰霜到第八层才开始解封吗?
她的担心多余了,今晚唐子衿的反常是因为她开心,是一瞬间明悟的释放。到了第二日,邱嬷嬷果然又看到了那个淡雅少语的小姐,在很安静的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