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当面感谢东家,今夜,他的初夜卖到了四千三百两银子,可是,却不过夜。于是,他心惊胆战的伺候了那位客人,急忙梳洗打扮,应老板的要求,来陪东家。
他有些微微发抖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不知道无极宫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天尊,他只知道,是这个美丽的不像话的女人救了自己,离开那个散发着臭味的地牢。
唐子衿瞧着他有些发抖的身体,想着他刚刚进门时候从容,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么一会儿,这孩子的气场都不一样了?想起之前罗玉所说,便柔了声音问:“可是之前的伤还没好?”
逸风其实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嗯了一声,随即又摇摇头。
唐子衿叹了口气,罗玉起身,拽着露雪出了门,想必是找房间去了。便从怀里取出一瓶伤药,对逸风道:“我瞧瞧,伤在哪里了?”
逸风眼睛里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听话的去脱衣服。从小到大,他在皮鞭下学会了听话,学会了顺从。他不会反抗,那样会把自己推进地狱。
他只穿了两层,脱去薄薄的纱衣,里面只有一层白纱做的里衫,几乎就是半透明的。透过这半透明的薄纱,唐子衿的眼睛有些发涩。在对方终于将里衫脱去,露出胸膛的时候,她便是一股子无名火冲上来。伤痕,全部都是伤痕,大的小的都有。鞭痕、棍痕、烫伤、指甲的刮痕,林林总总布满了他的胸膛。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这种伤痕,更容易激起人们的虐欲和占有欲。可她此刻,在知道他的经历之后,却只有伤感。
她拿起药瓶子,准备要给他涂抹,耳中却传来一声冷笑。这声冷笑虽然声音不大,却很是熟悉,使得她的那些醉意全部没有了,猛地抬头去看,果然看到墨天佑站在门边。心里一慌,手中的药瓶掉落在地,滴溜溜的滚到了墨天佑的脚边。
不知道为什么,唐子衿的心里有些慌乱,几乎是下意识的解释道:“我想给他疗伤。”
墨天佑的眼睛里读不出是什么情绪,是伤心?是失望?是难过?是落寞?还是别的什么?也许,这些都有。
他一身紫色的华贵长衫,绣着金丝麒麟,精致的头冠束在一丝不苟的头发上。他盛装而来,给唐子衿新开的生意捧场。可他都看到了什么?一个妖媚的男人一件件脱去衣服,而她,却充满迷恋。
心里好像一下子就空了,看到她还要说什么,他却不愿意再听,苦笑一下,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开。是啊,她是凤国的皇太女,她将来是要做女皇的。她的后宫会有很多男人,像是师娘那样喜欢师父,最后不也另嫁他人了吗?自己是什么人?不过是摄政王在外面生的孩子,连庶出都不如。即便现在手握重兵又怎么样?他拿的是天运皇朝的兵权,又不是凤国的。他们是两个国家的人。上辈子的恩怨,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先皇和安王对无极宫产生怀疑,师父和师娘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他们强行在一起了,可后果是什么?师娘含恨嫁人,师父落寞一生。他要逃开,逃开这个糜烂的场所,离开这个声色犬马的楼中楼。
他运起轻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几乎是绕着京城飞了一整圈,可心中的郁气根本无处发泄,那满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的慌乱,让他根本平静不下来。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失意的人。失意的人通常都喜欢借酒消愁,所以,这里也不缺通宵的酒家。
墨天佑坐在金街的一家不起眼的酒铺里已经喝了快半个时辰的酒了,一杯杯下肚,根本不停歇。小二凑到掌柜身边,小声问:“掌柜的,这小子这么喝酒,不会醉得不认账吧?”
掌柜的抬眼瞧了瞧墨天佑,又瞧了瞧小二,皱眉头想了想,道:“那就先收钱。”
小二会意的一笑,点头哈腰的去找墨天佑:“这位客官,我们掌柜要结今日的账了,您看是不是先把帐结了,然后再慢慢喝?”
墨天佑抬起醉眼,不屑的笑了笑,手就伸进怀里去取银票。可摸了半天,没摸着,正准备说拿个什么物件抵押,却见旁边一桌的客人站起身走过来,大方的拿过一定金子给了小二:“再拿几壶好酒来。”
小二一看,是一位漂亮的公子,喜滋滋的接过金子,答应一声,跑去了。
公子坐在墨天佑身边,眼睛亮亮的瞧着他。天运皇朝第一将军,好俊俏啊。记得之前在一次皇帝举办的宴会上,远远的见过他一面,本想上前搭话,可对方急匆匆的提早离席,而不得所愿。后来他就出使凌国,再然后,就没有见过了。没想到,他提前回来了。
这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其实并不是公子。而是先皇最小的妹妹,志阳长公主,今年二十八岁。先皇在时,颇受宠爱,封地在江城,是所有公主中,封地最富庶的。她十六岁招了第一任驸马,可因为她自己荒淫无度,被活活气死了。第二任驸马,是因为指责她养面首,而被她下令杖责五十,后来在床上苟延残喘了半年,也死了。皇帝瞧这架势,也不好意思再让她招驸马,便由着她在府中圈养男宠面首。如今换了当今皇帝,那是她的侄子,更加管不住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后倒是想插一杠子,可惜,这位志阳长公主不但有封地,还有兵权,这就投鼠忌器了。所以,她嚣张跋扈了这么多年,常常在路上看上谁家公子少爷,就直接带回公主府去,也根本美人敢管。
她今日是闲的发慌,就琢磨来街上逛逛,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一年来朝思暮想的男子。让她怎么不开心,怎么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