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雪总算是停了,可凌州城外还是大雪封路,赈灾粮食和冬衣根本进不来。
唐子衿想起现代时候都是用盐化雪的,便又以姬桥的身份写了一封信,命白眉送去给彭大人,于是,在海盐开路的情况下,又过了三天,赈灾物资总算运到了凌州。而凌州百姓在感谢皇帝的同时,也没有忘了帮助他们度过灾难的那位安王的孙女,姬桥小姐。百姓自发的组织写了万民折,选人送到京城里去,更有好事者将她的事迹写成戏本,万家流传。于是,救苦救难的唐子衿开始在凌州家喻户晓,名声也渐渐往京城散播开去。
待得雪化了,已经十二月了,唐子衿领了众人继续往北而去。她还需与京城的寒山书院山长玉长生接洽,在天运皇朝的力量筛选和集结完毕之前,她必须是,也只能是安王的孙女。
唐子衿在凌州的时候,换了关防路引,公函上写着安王长房孙女,姬桥。外出养病归京。盖着大大的印章。
一路走来,到了哪里都能听到对她雪中赈灾的英雄事迹,这里面虽然有百姓的爱戴之情,可主要是她派了人在暗处推波助澜。到了石洲的时候,唐子衿在公告上看到了皇上的榜文,封安王孙女,豫郡王之女姬桥为二品县主,赐,黄金百两,银千两,还有各式首饰和摆设若干,倒是给安王府的赏赐不少。
唐子衿坐在左宅的美人榻上烤火,听着灵珊打听来的消息,笑的诡异,看来这位太后姑姑并不喜欢自己啊,一个县主就罢了,还是没有封地没有税收的,连个封号都舍不得给,还不如凌国那个皇帝老头对自己好。果然自己的爹不够得宠,是要遭罪的,还不知此时的安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呢,好在自己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
今日腊八,珊瑚手里端着腊八粥放在小桌上,一点点的往里面加糖,听着灵珊说封赏的事情,不禁皱眉:“怎么这么少的赏赐?还不够咱们花出去的零头呢。”
唐子衿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语气倒是还算平和道:“这样明显的打压,不用我自己出面,就是那些见不惯太后牝鸡司晨的老御史就能烦死她。”还有两日就进京了,相信到时候,封号和该有的殊荣就应该下来了。密报上可是说,安王的其他没有建立任何功勋的孙女都是有封号的县主品级,如果自己这么折腾,还不如她们,那就太有失公允了。
腊月初十傍晚的时候,一行人进京,先是歇在了京城左家的一处别院,此时,已经改了匾额为“怡园”,算是墨天佑送给唐子衿的别院了。一入园子,唐子衿就很喜欢,假山重叠,湖面虽然结了冰,却很漂亮。各种树木和花木郁郁葱葱,当然,正值冬季,只能闻到浓浓的腊梅香味。
林管家热情洋溢的接待了大家,并十分合理体贴的安排了众女眷的住宿院落和使唤下人。又安排了不少礼盒给唐子衿,用来回安王府之后做见面礼用。唐子衿大概看了看礼单,或是贵重,或是稀奇,或是好寓意,不由得点头称赞了一番。
晚饭上,众人知道明日唐子衿就会回到安王府去,不由得都有些惆怅,离别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萧条而沉重。连平时叽叽喳喳的唐子曼都不怎么说话了,嘟着嘴,吃什么都不香。终是放下筷子,眼角含泪的问:“大姐姐去了安王府是不是就不会来看子曼了?”
唐子衿吃饭的动作一楞,眨眨眼,柔声道:“不啊,我会常常回来的,而且,以后大姐还要带着子曼去凤国生活,怎么会见不到?”
唐子瑶愣住:“将来我们要去凤国吗?”那……冀大人……
唐子衿没想到她在想辰龙,只是点头道:“嗯,目前是这么打算的。”
缪氏疑惑道:“我们也去吗?”
唐子衿想了想,道:“凤国是女权国,煜儿去了不妥,可又不能回凌国。便就留在天运皇朝吧,好好读书,将来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缪氏放了心,微微笑着点头,这就好。
吃过饭,唐子衿唤来林管家,拿了三万两银票与他。都已经得了墨天佑的园子,怎么也不能让他继续出赡养费。林管家倒是没有推辞,墨天佑派人传来的话是,园子和众下人今后都归了少奶奶。唐子衿嘱咐他去请个德才兼备的先生来办个私塾,让弟弟妹妹们有处读书,又说了一些杂事,才让他离去。
他前脚走,后院的管事秦妈妈就来了,带了不少的衣服首饰,说是少主子早就托人带来的尺寸定做的。时间紧迫,如今只成了四套。唐子衿瞧着那四套衣裙,极尽奢华奇巧之能事,却也不落俗套,既高贵,又低调,心里也很是喜欢。首饰也秉承了这个思路,价格不菲却不张扬。看墨天佑这样为自己着想,知道她一直赶路,不会有什么时间去赶制衣服,去安王府又不能寒酸不可见人,竟然这样体贴的早早做好了合体又不失身份的衣裙首饰,不知说他是细心好呢,还是不务正业好,也不知道他军中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
秦妈妈眼看新主子走神,轻轻咳嗽一声,双手递来一个小本子,道:“知道主子要回安王府,老奴自作主张,安排了几个人提前进去。这本子里前面是王府里咱们人的名单,有刚刚入府的,也有之前就潜进去的。后面是传出来的王府前院后宅情况,想来主子应该有用。”唐子衿愣了愣,这位秦妈妈不可小觑啊,主子需要啥,在想啥,了解的很啊,不愧是老嬷嬷了,对于后院宅斗简直门清。这是个人才,不能埋没在怡园这样的小地方,嗯,得想法子把她也带进王府。
唐子衿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嘿嘿笑着道:“秦妈妈多大了?家里可有什么人?”
秦妈妈是个人精,看唐子衿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相中了自己,要把自己带到王府里去,不禁笑道:“老奴今年四十二了,家里那口子死的早,只留了两个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小女儿今年刚刚十四,还没有许配人家。”
唐子衿一拍桌子,信誓旦旦道:“秦妈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同意跟着我入王府,你想要什么,我都同意满足。”说完之后,满眼期待的看着秦妈妈。
秦妈妈像是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缓缓跪下道:“少主子说这怡园上上下下都给了小姐,老奴自然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今日这样问,老奴也不假客套,是真的有一事要求着小姐。”
唐子衿放下茶盏郑重道:“你且说。”
秦妈妈道:“老奴的女儿今年十四,再有一年就及笄了,求小姐收她在身边为您端茶送水的做些粗活,等一年后,还能嫁个好人家。”
唐子衿眨眨眼,琢磨了一下利弊,好像怎么算都是自己沾光,可还是不放心的道:“我不知道你家少爷是不是和你说过,我将来是要回去凤国的,你的女儿确定要跟我回凤国去?”
秦妈妈楞了一下,显然这不在自己的猜测,沉吟了一会儿,道:“这,老奴拿不准了。”
唐子衿笑道:“凤国风俗是以女子为尊,丈夫是要顺着妻主的,倒是不会委屈了她,但你可要想好。不过,倒是可以在我去凤国之前为她许下人家,等及笄之后,再嫁娶,也可。”
秦妈妈听了这话,笑了起来,道:“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唐子衿点头,命她起来,道:“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我明日便要去王府,你回去收拾收拾把,叫你女儿也准备准备,明日一早过来。”
待秦妈妈离去后,已经月上中天了。
唐子衿细细的看了那个小本子上记录的东西,直到深夜,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