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柔媞被诊断出有孕事后,又过半月。李伯坚特地下令让梁玉娘不再参与寨中事务,专心与雪荷二人照料好杨柔媞。虽说这孩子是李伯坚的,杨柔媞心中多少有些芥蒂,但如今事已至此,杨柔媞不忍心打掉胎儿,如今又不可能四处奔逃,那唯有安心在尖山寨养胎。也正是受此影响,杨柔媞在尖山寨也不再哭啼,庸人自扰,生怕影响到胎儿。
虽然杨柔媞如今见着李伯坚,不再说视而不见,但终究还是聊不上几句。但杨柔媞自己心里明白,她肚子里的孩儿终究还是要有个爹。正如梁玉娘所说,纵然李伯坚是山匪,但这些日子处下路,李伯坚也未曾刁难过自己,反而对自己千依百顺。可是要像梁玉娘所说,彻底对李伯坚放开心扉,杨柔媞还是办不到。
而正当尖山寨一切如旧的时候,九顶山上却出现了一个外地人。
那人五十来岁,两条剑眉下虎眼铮铮,双鬓微白,穿着一件华服,却掩饰不了他武人的结实身材,胯下骑着一匹健壮的乌骢马,更显得他雄姿英发。
今天恰是胡雄带头守山,而胡雄借着众人巡山之际,偷偷躲在了一棵树上打盹儿,正好让此人给瞧见。
他看胡雄的侏儒身材,身短头大,人悄悄躲在树上,那呼噜声却是大得很。他见状,忍俊不禁,细声唤胡雄道:“朋友?”胡雄却还没睡醒,挠了挠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朋友?”他又唤了声。正当他想再唤一声时,却见胡雄从树下摔下。原本以为胡雄是睡得迷糊,但胡雄的身子顺着树枝绕了圈,双目睁得老大,整个身子与那把不求人一并直扑那人。
嘶——
乌骢马见状扬起前蹄,迫得胡雄不得不赶紧收手,朝后翻了个跟斗。“好马!”胡雄见那马颇有灵性,善分敌我,又识护主应敌,忍不住称赞道。
那人对胡雄行礼道:“朋友,敢问这可是九顶山?”
胡雄看眼前这人乃习武之人,又打听九顶山,料得他要寻的便是尖山寨,竖着大拇指指着自己道:“正是。你若是要寻尖山寨的人,俺便是尖山寨的‘幼罴儿’胡雄。”
“哦,原来你便是尖山寨的人。”那人淡然道,仿若他并不意外。胡雄正想问他所为何事,却见那人从马上跃下,走到胡雄面前,鞠躬谦道:“那有劳这位好汉,回去与你们当家的通报声,‘玉狮子’杨休拜见。”
胡雄早闻杨休大名,尤其是在杨柔媞被掳尖山寨之后,更是时常听贾世英念叨起此人。胡雄并未回礼,而是来回走动,摸着自个儿下巴,打量着杨休,忽地笑道:“原来是杨休杨大侠,俺早就听说您早年双鞭扫尽十仙坞,单骑荡平六鬼寨的事迹。”
“杨某不敢当,那都是年少时血气方刚的拙事,不值得一提。”杨休并未抬头,淡然应道。
“杨大侠谦虚了。但我怎么知道您是不是真的杨休呢?毕竟这般大人物,可是鲜少来俺们这穷山僻壤的地儿。”胡雄笑道。
“噢?”杨休收礼,略有会意,依旧谈笑风生,“那杨某该如何证明身份呢?”
“杨大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胡雄背对杨休笑道。待胡雄转过身来,那不求人已握在手上,直攻杨休下盘。只见杨休从胡雄头顶跃过,纵身扶马背,顺势取出马背上包裹里的金银双鞭。此时正值晌午,阳光照得金银双鞭闪闪发亮。
“胡兄弟,我想你我不必动武。我这金银双鞭,足以证明身份了吧。今日杨某是来找你们当家的讲道理的,不是来讨架打的。”杨休将手中双鞭一挥,呼呼作响,鞭声低沉有力,瞧样子那单鞭少说也有四十斤重。
“嘿嘿,那可不好说。近来我们当家的忙得很,可不是谁说想见就见的。”胡雄一边笑谈,一边右手中的不求人已直刺向杨休中盘,却被杨休用金鞭抵下。胡雄这不求人的拿姿一换,从刺转圆,倒着不求人又是一刺。杨休见状亦用银鞭截下,并借力将不求人带胡雄引到侧面,另一侧则是金鞭从腰间直劈过去。
胡雄感觉到不求人力劲被卸,侧面又有金鞭来袭,立马将不求人抛掷空中,而他缩身从杨休胯下穿过,双手撑地,双足踏过杨休后背,恰好接住空中的不求人。
杨休转身带鞭,金银双鞭对准胡雄砸下。胡雄见鞭劲刚猛,不敢正面接招,用不求人抵住双鞭,顺着杨休那劲身子往下窜,又从杨休的胯下穿了过去,转眼便站在了杨休身后。
胡雄想趁机偷袭,一根不求人直袭杨休后背,杨休立马用单鞭护背抵下。未待胡雄反应过来,另一鞭已近在眼前。胡雄见不敌,立马收手,往后翻了几个跟斗避开。
“胡兄弟好俊的功夫,此般灵活,杨某也自叹不如呀。”杨休见胡雄脸上已有难色,便予胡雄个台阶下,与胡雄笑道。
“俺知道若是真打起来,俺是打不过杨大侠的,也只有逃跑的份。”胡雄自知技不如人,苦笑道。
“既然如此,那承让了。”杨休见胡雄已有收手之意,便与他行礼道。
“不过,”胡雄立即转道,“俺这脾气就是这样,明知打输依旧要打,明知可以逃跑我却不逃跑。俺就不认输,就不服气,除非你把俺打倒在地上不可。”
杨休摇头叹气,他处处让胡雄三分,若是按照寻常江湖规矩,你我打过照面,各让一步也就罢了,怎料得到这胡雄竟是百般刁难纠缠。杨休暗想,今天他旨在与李伯坚要回杨柔媞,不想多事,若是真的和胡雄动起手来,伤了尖山寨的人,恐怕纵然是他“玉狮子”杨休出面,想要回杨柔媞也没那么容易了。转眼杨休又想,这李伯坚的手下胡雄都此般无赖,也不知李伯坚为人如何。心念至此,杨休便觉得此般和尖山寨要人,绝非易事。
“杨大侠,想什么呢?”胡雄不以为然笑道,不求人则早已出手。却见那金银双鞭交叉夹住不求人,不求人进退两难,未待胡雄反应过来,那金银双鞭顺着不求人直入空隙,打在胡雄手上,震得胡雄虎口作痛,手中的不求人掉落在地。
胡雄捂着虎口,踏过砸落在地的金银双鞭,从杨休头上翻过。他正打算往前再跃一步后落地,却只感有股力劲强加在肩上,直接将他摁在地上,不得动弹。胡雄连忙回头一望,金银双鞭已架在自己脖上。
胡雄还杨休一个苦笑,他缩过脖子,又是一个从杨休胯下穿过,但此回杨休未给他片刻歇息时间,直接将金银双鞭嵌入地面两寸,活生生将胡雄的脖颈带人困在地上。
“杨大侠,不带这样玩的。”胡雄见如今脱逃不得,与杨休道。
杨休并未有拾起双鞭之意,应道:“方才胡兄弟说除非把你打倒在地上不可,如今此话可还当真?”
胡雄一脸苍白,点头笑道:“俺胡雄顶天立地,自然是说话算话。”杨休听罢一脸舒缓,却又听胡雄续道:“可是俺还没被打倒在地上呢。”杨休觉得胡雄确实看起来颇有异态,而后才发现胡雄为了不倒在地上,竟将不求人垫在了自己身下,他手执不求人的一头,顶着自己的后背,不求人渐渐流淌下血来。若是方才杨休再用多半分劲,这不求人早已穿过胡雄身子。
“胡兄弟,何必如此拼命,快快请起!”杨休见胡雄已负伤流血,虽然说是胡雄自伤,但终究是因比武而起,连忙拔起双鞭,扶胡雄到边上歇息。
“这比武能输,人不能输。若是让别人知道俺胡雄被人打趴在地上,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胡雄笑道,他见着眼前的杨休,才忽地想起正事儿,对杨休道:“罢了,罢了,我带你去见我们当家的吧。”
杨休听罢点了点头,逼得胡雄负伤,如今还得胡雄带他上山,着实有些不好意思:“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刚刚杨某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胡兄弟见谅。”
“没事儿,就这点伤,死不了。俺和你实话说,若你今天是来找茬的,俺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让你上山。但俺看你客客气气的,比武又点到为止的,看来也不像坏人,既然大家都是好汉,俺也不介意带你上山。”胡雄用手锤了下杨休胸脯,笑道。
杨休愣了一阵,忽地心会其意,笑而不语。试问杨氏乃饶州大族,而杨休更是江湖上有名气的人物,向来与杨休打交道的要么是名门子孙,要么就是正派弟子,大家皆是儒礼相待,未有人像胡雄这般对待杨休,无拘无束,虽然杨休看似要比胡雄大十来岁,但却能称兄道弟,看似肆无忌惮,毫无规矩,但却是真诚使然。这让杨休对尖山寨有些刮目相看,虽然这群山匪或是难缠,但却算是真性情。
杨休伴胡雄休息片刻,扶胡雄上马后,由他牵马,沿胡雄所指的路上山,直抵尖山寨。两人在路上有说有笑,胡雄说话直来直去,一句“你轻功不如俺”,一句“你们说话就是酸”,虽然杨休听着觉得胡雄此人粗俗无礼,但也觉得着实有趣。
胡雄引杨休进了聚义厅,又让人去通报李伯坚和贾世英等人。贾世英听闻杨休的到来,连忙让人先设了客座,然后自己再匆匆赶来,与杨休行礼,为胡雄动手之事道歉,再是嘘寒问暖了几句。
而李伯坚则是扛着昆吾刀,慢悠悠地走进聚义厅。这客人上访,主人却以兵器示人,不止无礼,更是不敬。贾世英见杨休皱了下眉头,赶紧走上前去,把李伯坚的昆吾刀接下,笑道:“杨大侠莫要见怪,我们这群人天天与生死打交道,这兵器可不能离手。”
杨休知贾世英是明事理之人,心领他这份化解尴尬之意,应道:“无碍,杨某理解,理解。”
“既然杨大侠理解,那我这昆吾刀就不收起来了。”李伯坚不理会贾世英,扛着昆吾刀,大摇大摆走到聚义厅的首座上。
李伯坚摆明了的挑衅,倒不是说他看不惯杨休,他先前并不认识杨休。但当他知道杨休前来时,猜晓得知定是为了杨柔媞之事而来。若是先前杨柔媞在尖山寨以泪洗面,或许李伯坚还会允许杨休带杨柔媞回去。但如今杨柔媞好不容易适应了尖山寨的日子,而且还怀有他李伯坚的身孕,如今又怎会轻易让杨休带杨柔媞回去?而李伯坚当山匪多年,这向来是讲道理讲不过,便以功夫说话,所以昆吾刀自然要随身携带,更何况他是尖山寨当家,又怎地可在杨休面前输了气势。
然而,在杨休眼中,李伯坚不过是个夜郎自大的山匪头目罢了。原本杨休还以为带领胡雄的人,或许也是豪杰。但如今相比之下,他的气量却不如胡雄。
“杨大侠,这山远水远的,特地来汉州,可是为了带杨柔媞下山?”李伯坚口直心快,直入主题道。
杨休也知道李伯坚定不懂太多寒暄之语,那他也不必客气:“有一半是,有一半不是。杨某的胞弟,杨综前些日子经过汉州,丢了女儿,听说是被李当家的给‘请’走了。”贾世英听杨休特地落重了“请”字,难免尴尬,又听杨休续道:“蒙李当家的不嫌弃,我这侄女柔媞已在尖山寨多日,也是时候回去了。要不然这女儿家孤身在外,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那这事儿应该由杨贵人亲自来,又怎劳烦你从饶州特地跑来呢?”
“呵呵。”杨休冷笑一声,“习武,胞弟不如我。生意,我不如胞弟。他解决不了的事情,自然要我来解决了。而胞弟,我见他空守在此处已久,却又无可奈何,便先让他回饶州了。”
众人听得出杨休言下之意,便是若今日动嘴他带不走杨柔媞,那便休怪他动武,否则也不用他特地从饶州赶来。杨休一开始确实是想尽量不动手,但见这李伯坚实在猖狂,又想起胞弟被欺、侄女被掳之事,难免心生厌恶,便想煞煞李伯坚的威风。
贾世英窥了李伯坚一眼,见李伯坚已有些按捺不住,便立即摁住李伯坚的手,示意他安然就坐,不要轻易起身,又回头与杨休扯开话题,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杨大侠刚刚说有一半是,有一半不是。那另外一半呢?”
杨休思索一阵,慎道:“我应少林寺明觉大师所邀,原本便打算前往巴蜀之地,与其余中原武林人士共抗五毒教。未料家中却恰巧发生了事儿,便顺道经过尖山寨了。”杨休所说的“那事儿”,自然是指李伯坚掳走杨柔媞。
“五毒教?贾某听说五毒教早在一百多年前消亡了,这何时又冒出了个五毒教?”贾世英问道。
“五毒教当年确实是被武林人士赶出唐土,后来五毒教也确实是覆灭了。但杨某听闻,那五毒教如今却是在南诏国东山再起。”
“那难怪明觉大师会召集中原武林再聚巴蜀。”
李伯坚见杨休和贾世英你一句我一句的,早已不耐烦,插话道:“够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什么五毒教的,与我尖山寨何干?”李伯坚转头与杨休,直言不讳道:“杨大侠,今日你若是以柔媞伯父的身份来我尖山寨探亲,那我李伯坚好生待你。但若杨大侠今日是想将柔媞带回,没门儿。”
“呵,李当家的说话倒是直接。”杨休讽道,“李当家的,杨某敬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未料你竟是如此蛮横不讲理之人。”
“杨大侠,我不妨告诉你,柔媞如今是我的人。莫说是你,纵算是明觉大师来了,我也一概不让,我李伯坚从来就没怕过谁!”
“无赖,无耻至极!”杨休拍桌怒道,“李伯坚,你莫仗着自己功夫了得,就如此猖狂了!强掳民女,在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杨休三番四次低声下气,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李伯坚未应,将昆吾刀立在脚下,“铮”的一声,让在场之人震耳欲聋,聚义厅房梁上抖落数次灰尘。杨休暗自叫惊,他本以为“西李刀”之名,不过是江湖谣言。今日一看,却名不虚传。纵然两人并未交兵,但由此可看出李伯坚的内功深厚,远胜于他。李伯坚低声应道:“我李伯坚,一介山匪,何时眼中有过王法?”
“你!”杨休自知敌不过,却无可奈何,欲言又止。
“二位都听贾某一言。”贾世英见杨休和李伯坚剑拔弩张,插嘴道。
“是啊,当家的,听哑巴说说看,我也觉得杨大侠不是坏人。”胡雄本想李伯坚性情坦率,应能与杨休洽谈,怎料李伯坚护人心切,一改平日脸色。
“可否?”贾世英问道。
“哼!”杨休心里忿恨,但也唯有先坐下。李伯坚也点点头,示意贾世英。
“杨大侠与我们当家的,皆是江湖豪杰,这点大家无可争议。杨大侠和当家的,在这里相争,贾某看透了,其实都是为了杨姑娘好。既然如此,大家便都是一路人。可是,你二人在此争来争去,何不如问问杨姑娘自己的意见?”贾世英徐徐道来,见李伯坚和杨休不作反应,擅自唤人去请杨柔媞。
待杨休看到梁玉娘扶着杨柔媞进来时,察觉到杨柔媞已是有身孕的人,难免吃惊。他连忙上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眼李伯坚,这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伯父。”杨柔媞唤了声杨休,正打算行礼,则被杨休以有身孕为由拦下。
“柔媞,你可是自愿的?”杨休拉着杨柔媞的手,暗暗问道。
杨柔媞摇了摇头,这当场便把杨休给气得脸红耳赤,虽然他先前便预料到杨柔媞在尖山寨已久,恐怕已被李伯坚玷污,可当他瞧见杨柔媞挺着肚子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发火。
杨休刚想返身提双鞭,却让杨柔媞给拉住,杨休愤道:“柔媞,你这是作甚?”
杨柔媞眼泪呼之欲出,她拦着杨休,细声道:“伯父,罢了。”
“什么罢了?柔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李伯坚可是玷污了你清白的人!”纵然杨休尽量细声,但实在火气上头,无法小声。
梁玉娘见杨柔媞未及时回应,猜得柔媞心思,与柔媞耳语道:“要不然,我们带你伯父回偏房细说。留在这里,早晚打起来。”
杨柔媞日夜思念亲人,千言万语,着实一言难尽。况且聚义厅还有那么多人在,实在难以开口,于是便答应了梁玉娘。杨休见杨柔媞支支吾吾,想到这侄女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她要自己一同退下,便随了杨柔媞意思。
“李伯坚,待会我再来与你算账!”杨休指着李伯坚怒道。
“好,我李伯坚就在这等你。”李伯坚不屑道。
杨休正欲应话,却被梁玉娘抢先道:“当家的,那我先带柔媞和杨休下去了。”
贾世英见状,挥手梁玉娘赶紧带杨氏二人离开,连忙续说:“玉娘说的是,杨大侠劳途奔波,又多日不见柔媞,不妨先到偏房一叙。”
忿恨的杨休随杨柔媞退下,顺梁玉娘所引之路前往偏房。一路上,梁玉娘见杨休怒气未退,好心劝道:“杨大侠,我们这当家的往日里脾气不会如此。估计如今是护妻心切,难免的。”
杨休本来想杨柔媞定会二话不说,随他归去,但如今杨柔媞却仿似有留下之意。杨休见梁玉娘伴在杨柔媞身边,心想着梁玉娘乃风尘女子,终日和杨柔媞在一块儿,难免近墨者黑。或许正因为如此,本是大家闺秀的杨柔媞,才会想留在尖山寨。一想到这里,杨休便对梁玉娘难免有些偏见。
“姑娘,这话可别乱说,我们杨家可没答应说把柔媞许配给李伯坚,是李伯坚强行掳走她的。”杨休应道。这话既出,倒让梁玉娘不知如何作答,唯有尴尬付之一笑。
杨休与杨柔媞入了偏房,各自坐下,梁玉娘自知不宜多留,便与柔媞道去泡茶,借机出了偏房,留下他们杨氏二人在房中。
“柔媞,在这里生活还好?”
“好。”
“他们可有欺负你?”
“没有。伯父,我爹可好?”
“还好,就是想你。”
他们二人先是嘘寒问暖了几句,但越是如此,杨休心里越不是滋味,杨休愧道:“柔媞啊,伯父来晚了。”
杨柔媞摇了摇头,她猜得杨综早晚会让杨休上尖山寨来,她本有许多话想与杨休说,但如今杨休就在眼前,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仅回了声:“辛苦伯父了,柔媞没事的。”
“柔媞,如今已无外人,你与伯父说实话,你想不想随我下山。纵是伯父不敌李伯坚,但如今武林各派高手正汇集巴蜀,只要你点个头,伯父这就去请他们来助阵。”杨休与身边的杨柔媞急切道。
杨柔媞手捂着自己那渐大的肚子,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杨休看出杨柔媞的顾虑,他顿了顿,又说道:“柔媞,你放心,这孩子可以以后随我们姓杨,杨家养他。”
“那他父亲呢?”
“若这孩子的父亲是李伯坚,那还不如没有父亲。”杨休念到李伯坚的名字,愤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