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沣每次进三宝斋,都要到这玉石原石柜台前看看,而且看的时间都会很久。
柜台里摆有十个巨大的原石,三宝斋宣称,这些原石里面只有一个是有着玉石的。而且这玉石不是籽料,也不是山流水,甚至都不是和田玉,而只是一种不知名的山料。只不过这山料体积偏大,纯度也极高,如果是剥开来其市场价值应该值一千万,而标价却只有五百万。
标价五百万,市场价一千万,看来是捡了漏了。但如果有人这么的想,那他的脑袋一定是进了水。
记得三宝斋第一次开张营业的时候,一个巨富连开了三个,可就是不中。但他不信邪,又连开了五个,总算是开到了那一个真正含有玉石的原石。
巨富很是高兴,一千万的玉石就这么的到手了。只不过旁人帮他一算账,他总共是发费了四千万元。
于是,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赌这些原石了。
但今天,赵一沣却是看中了其中的一块,并把手中金卡递给了柜台后面的林姓管家。
林姓管家总是坐在这个柜台里面,此时也不惊异,帮赵一沣刷了一下卡,就把那块原石从紧锁着的柜台中拿了出来,递给了赵一沣。然后,就等着赵一沣选第二块原石。
但赵一沣好像有点性急,抱起那块原石就走,只丢下了还在柜台里面纳闷的林管家。
在玉石行业,有着赌石一说。
因为有些玉石是带皮的,这些皮其实就是附着在玉石表面的岩石。如果不把这些岩石切开,那肯定是看不到里面的玉石。所以单单只从外面的皮相就判断出里面是否存在玉石,那很有可能会十赌九输。
但是,赵一沣却是知道这块原石中一定是有着玉石的。要不他也不会准备了一年,然后锻造二年,前后一共是发了三年的时间,直到今天才来三宝斋赌这块石头。
走出三宝斋,赵一沣进到了斜对面的古玩城。
古玩城是箫子越的地盘,此时的他已经回到了工作室,脸上甚是认真,正挪动着手中的一件刻品,在思索着怎么做最后的修改。
赵一沣手捧原石,来到了这房间。
“萧大师。”赵一沣喊了一句。
其实,箫子越早就知道有人进来了,只是他的思绪还在缭绕。此刻听到来人喊他,就不得不停下思绪,然后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来者。
但让他意外的是,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拍卖会中的那位青年。
“萧大师,我赌了一块玉石,想请大师雕刻。”
赵一沣态度恭敬,因为他知道箫子越虽然是一位拍卖师,但雕刻技艺同样的高超。就算是在长沙城,也应该能排在前三位的。
箫子越打量了赵一沣几眼,然后把目光移到了赵一沣手中的原石,再然后是眼睛一翻。
“去去去,先切开了后再来找我。”
箫子越心情突然变得有点郁闷起来,他当然是看出了这块原石是三宝斋的,这青年那时在他心中也算是有点神秘。但是,此刻这青年的行为只能用不可理解来形容。
一块原石还没断定里面是否存有玉石,就要求雕刻,这在箫子越所见过的人中,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于是箫子越就不再搭理赵一沣,仍旧是看他手中的刻品。
赵一沣先是一愣,继而脸上一红,就退出了房间。
过了几个时辰后,赵一沣又走了进来。但这次手中捧着的却不是原石了,而是一块不带一点杂质的纯白玉石。
这次,箫子越的眼睛是久久的看着赵一沣手中那块玉石。突然,却青筋暴起,然后一把就把玉石抢了过去。
“皮呢?你怎么把皮都切没了?你个混账王八蛋。只需切一刀就可以了,谁要你切得这么干净的。”箫子越对着赵一沣暴跳如雷起来。
赵一沣不敢作声,因为他对于艺术只是一个门外汉。
“你知道皮有多珍贵吗?一块玉石如果没有了皮,那其价值至少要减半,你个混球!”箫子越仍旧在暴跳如雷。
“我只是想做一件没有皮的刻品。”赵一沣小心的回答,因为此刻的箫子越是得罪不起的。
“没有皮的刻品?”箫子越有点讶异,继而是打量着赵一沣,然后是仔细的查看那块玉石。
“你知道里面有着玉石?”箫子越不禁问。
“嗯,”赵一沣嗯了一声。
箫子越还在看着那玉石,“你知道里面的形状,所以你切得很到位,竟然没有损伤到玉石一点点。”箫子越眼睛里出现了异样,继而又把目光移到了赵一沣身上。
“嗯,”赵一沣又嗯了一声。
“你是段金山的弟子?”箫子越问。
“不很熟,”赵一沣回答。
“哦。”箫子越这次只“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问了,而是又仔细的看起玉石来。但他心中却在寻思:“这小子一定和那段老头脱不了关系,不过像这种的人才不能太过热情,得要慢慢的磨,只有来日方长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你以后如果还能赌到这种原石,就先来找我。也不知道外面的那层皮色到底是怎样的?真是可惜了!”箫子越对着赵一沣说话,却又像在自言自语。
这次赵一沣没有回话,因为他看到箫子越已经在陷入到了构思当中。
良久之后。
“你想雕刻一件什么样的器物,不过像这么大的一块玉石,还真是难以取舍。”箫子越好像有点拿不定主意,竟是问起了赵一沣来。
“我想刻三块玉盘,剩下的角料大师可以随意处理。”赵一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三块?”箫子越差一点又要跳起,但他还是忍住了。
然后慢慢的说话:“你先前切去了皮色,价值已经是减了一半。现在如果是分开做成小件,那只怕其价值就十不存一了。”箫子越是在极力的忍住心中怒火,尽力的把话语说得平缓,以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但其一双眼睛看赵一沣却像在看一个疯子。
“大师,我只想要三块玉盘。”赵一沣的语气很是坚定。
“你决定了?”箫子越把怒火强忍了下去,脸上也恢复了平静。
“这些角料可能会剩下很多,就当做是大师的雕刻费。”赵一沣看着箫子越,眼睛里满是诚恳。
这块玉石,其色虽然不是羊脂白,可却比羊脂白要内敛。其质虽然只是山料,但其温润度度只怕比那些籽料还要诱人。所以拿这种角料充当雕刻费用,只怕要超出好多倍了。
到了这个时候,箫子越知道局面已经不能改变。于是他接下来只详细的询问三块玉盘所要雕刻的图案,并约定一个月后来取。
一个月后,赵一沣又来到了古玩城。
箫子越仍旧是在他的工作室,此时他一脸的邋遢,眼睛里布满了红丝,容颜也略显憔悴,却又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三块玉盘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上部各是一种生肖图案,下部则配以云雾峰峦。
除了三块玉盘,箫子越还雕刻出了两块小的玉牌,其上的图案是刀和剑。箫子越留下了刻有剑的那块,其它的则交给了赵一沣。
箫子越这么做是有深意的:那三块玉盘这小子肯定是要拿去送人,剩下的那刻有刀的玉牌这小子却可能会自己佩戴。算上箫子越留下的那块,五件刻品都出自于同一块玉石,那么以后彼此之间的感觉就会不一样。
凭空多出了一块玉牌出来,赵一沣也乐得接受。只不过在他匆匆要离开之时,箫子越却是告诉他,三宝斋老板段金山想和他见上一面。
赵一沣有点意外,但也答应了,然后谢过箫子越,就快步的走出了古玩城。
因为要去办一些事情,赵一沣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来到三宝斋赴约。而这时他身上的三块玉盘是没有了,而金卡上的钱也又少了三百万。
才一个月的时间,赵一沣用三年的辛苦劳动换来的八百五十万元巨款,一下子就用掉了八百万,换做了谁都会心疼不已的;不过,此时的赵一沣却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过去的已已,将来的才可以无拘无束。”此刻他脑中在这么的想。“只是,像段金山这样的大名人,难道也会同行生嫉妒?如果那样,等下还是和他说清楚的好。”
三宝斋老板段金山应该有六十来岁,但身材魁梧,脸上也布满着胡茬,身才虽比不上拍卖会上那彪形大汉高,但看起来却要更显气势一些。此刻的他已在店内一个房间里摆了一桌子的酒菜,一见到赵一沣进来就连连的招手。
“是赵一沣吗?来来,先喝酒。”
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品茶,现在却是喝酒。赵一沣有点不太习惯,却也大方的坐了下来。
“小老弟,你三年成一刀,速度是慢了一点,但其品质我在录像里仔细看过,真的很不错。”段金山也随即坐下,并把桌上的一杯酒倒进了嘴里。
赵一沣没有作声,以段金山这样的年纪,把他喊成了小老弟,可见是一个豪迈之人,所以赵一沣只等着段金山继续往下说话。
“赵老弟,你那把刀虽然特别,但唯有你那段品评才真正见功底,此种不拘一格的论述,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段金山说话时已把自己酒杯倒满,然后又是一口倒进了嘴里。
“多谢!”赵一沣唯有多谢了。
“刀如酒,酒如女人,得要慢慢的品,慢慢的尝。但是,只要功底深了,就能做到豪饮。所以在我三宝斋,刀具是三个月出一把。”段金山说完,又是干了一杯酒。
赵一沣的头开始有点大了,看来这段金山别无他意,只是想要找一个陪酒的而已。
“刀之所以成器,有好材料固然是好,但怎么的去锻造其实才是关键所在。老赵,你已深得锻造的精髓了。来!来!我们一起来干一杯。”段金山喝了三杯,才想起要和赵一沣一起干杯。
赵一沣则在心中连连摇头。
自己刚进门之时是赵一沣,之后是小老弟,再之后是赵老弟,最后就变成了老赵了。这种的称呼变化其实倒也无所谓,只是段金山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一点,称兄道弟,好像是有点不适宜。
段金山却全然感觉不到赵一沣此刻的心情变化,却见他身体突然前倾,就向着赵一沣低声的问。“老赵,你身体修炼到哪种境界了?”
“这。。”赵一沣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段金山也真是的,见面还不到一刻钟,就这样的熟络。
见到赵一沣不回答,段金山也不生气,而是从身上掏出了一本书来放在了桌上。
赵一沣伸头一看,却见那本书的书名是‘人体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