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水溪是雅鲁藏布江的一条支流,说是支流其实也不完全对。因为跳水溪只有五六米宽,它弯弯曲曲的从上游一座半山腰上流下,在离雅鲁藏布江几百米处和其它的几条小支流汇聚在了一起。这时河面宽度增加到了十几米宽,然后就正式的流进了雅鲁藏布江。
跳水溪溪水不深,但溪流踹急,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比较大的落差。在这样的溪流中,大的鱼类是很难停留下来的;但是其中有一种小黄鱼却能够在溪水中游上游下,然后嬉戏在其中。
在藏南,溪水清澈,但也清冷,在这里鱼类一般不会生长很快。但藏南的溪流众多,扑鱼的人却少,所以大的鱼类还是有很多,而且鱼肉味道都很鲜美、滑嫩,所以那种小的黄鱼一般的人都懒得去抓。
只不过亚盟学院的那些女学员们在吃了一次后,从此就喜欢上了它们。
跳水溪里的小黄鱼几寸长,重一两左右,比起其它的鱼类来肉质要更鲜美一些。如果是放一点生姜焖煮,那其汤就会变成奶油色,然后尝一口,那是鲜到了牙缝中去了;喝几口汤后,再去吃鱼肉,则又是另外一种味道。又如果你连生姜也不想去放得话,而只放一点点花生油清煮,那味道又是完全的不同了;只有在那一个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是自然,什么是自然之美,什么才是真正的清汤。
不过那些女学员们最喜欢的方式还是,用它们来做烧烤。你想啊:如果是一只手或者是一双手,拿着、捧着一条一斤或半斤以上的烤鱼边吃边走,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呢?那应该只有那些男学员们才会去做那种的事情,也只有那些男学员们才会只顾吃却不顾形象。但是,女学员们就不同了,她们会用一张小小的餐巾纸捏住一根细长的竹签,竹签上面是串着一条烤得焦黄的又肉嫩嫩的小黄鱼;然后一边走,再在一个时候再轻轻的去咬上一口,那个样子才叫做美。所以巴颂才要提议赵一沣去跳水溪钓小黄鱼了。
只不过赵一沣钓鱼的技术实在是不怎么的,他的历史记录是曾经钓上来过一条小泥鳅,也钓上来过一条苦扁屎。所以每次赵一沣和朋友或弟兄一起去钓鱼的时候,他总只是做些捞鱼的后勤工作;如果是水不深的话,那么他也会下水去捉,而捉鱼他倒是很厉害。
但是,跳水溪里的小黄鱼是灵活得很,捉来捉去就是捉不到,这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是跳水溪的水还是太深了一点,并不适合捉鱼。
所以赵一沣在钓鱼钓不到,捉鱼又捉不着的情况下,只有是坐在一块岩石上发起呆来。而发呆之后,一个上午就是这么的过去了。
于是他也就只有拿着钓杆,提着空桶,浑身湿漉漉的往回走了。在进到了内院的时候,一些人都是在看着他,然后是有意无意的走近,再然后是往他的空桶里一瞄,就又装着若无其事的离开,这其中也包括几个生物工程系的女学员。
赵一沣在内院的这段时间里,因为刚刚经历了一些的事情,所以脸皮已经是变得比以前厚了一些,他此时只是一脸的无表情,只是慢慢的走,然后是走进了锻造系院子。
但是,一进了他的那个房间,他是马上就脱下了衣裤,马上就去冲了一个澡,然后是畏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的包住了身子,足足有半个小时之久。然后他的嘴里才是狠狠的骂出了一句:“他娘的,那溪水也太冷了一点吧。”
因为上午没有收获,所以赵一沣在床上不能呆太久。半个小时后他就去内院一个卖特种物品的地方买了一些东西,接着又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再又买了一些吃的。然后是回到锻造系的一个房间里边吃边工作了起来。而三个小时后,赵一沣又是向着跳水溪出发了。
在溪边,赵一沣是选了一个好地方,再把钓杆放在一边,把桶子也放在一边,然后就是往溪水里扔刚刚才制作出来的那些水雷。
水雷的威力不是很大,但炸小黄鱼还是炸得死的,最起码也能把它们炸晕。于是赵一沣就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捞网,并跳进了溪水里,是到处去追赶着那些被炸翻了的小黄鱼。只是由于溪流踹急,赵一沣只捞上来极少的一部分,而大部分却是被溪流冲走了。
不过,现在看一看桶子里也已经有了好几斤的小黄鱼了。赵一沣在等了一会后,就把那些又活转过来了的小黄鱼留下,而把那些已经死翘翘了的小黄鱼丢掉。
一般的,要做好的鱼汤或好的烧烤,必须要是活鱼才行。活鱼一宰下来,其肉温、跳,做出来的食物才最是鲜美。所以赵一沣不打算用那些死鱼去滥竽充数,也不打算再被生物工程系的那帮女学员们耻笑,因为他现在还有一些水雷。等下只要再找一个更好一点的地方,也许十斤活的小黄鱼是能够拿下的。
“你这样子的炸鱼,不是在浪费资源吗?”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赵一沣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位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穿一身黑色的女西装,上身微微收腰,裤腿则很宽松;这使得她的身材虽然是没有了少女时的那般曼妙,但仍旧能看出一些曲线凹凸来。再看她的脸,赵一沣的心神顿时一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也许是在梦中,也许一直就存在在脑海当中。可以这么的说,她的脸甚至比起神话中的那些女神都要来得标准,而且更因为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她更要美丽一些。
只不过她此时眼角因为微笑,是起了一丝的眼纹,显示出她年纪已经是不小了。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显得成熟、更显得风韵。
赵一沣在恍惚中是看向了中年妇人的眼睛。
眼中带着微笑!眼中里只带着微笑!眼睛只是一双微笑的眼睛,人也只是一个中年妇人。赵一沣轻轻的晃了晃头,是不是眼前只是一副幻图啊?但马上,他又升起了不可思议来,那双眼睛应该很美丽啊!那双眼睛应该要比她其它的地方美丽得多啊?但为什么?为什么只要是一看上她的眼睛,就会忘记了她的美丽?
“你这样子的炸鱼,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把这溪里的鱼全部炸完;那样子,你又怎么去坚持一个月呢?”中年妇人的眼睛是更微笑了。
赵一沣不由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用手搔了搔后脑壳,是露出了尴尬的笑。他此时已完全忘记了中年妇人的美貌了,只觉得中年妇人说的很在理,而自己是在干蠢事情。
“你是不喜欢钓鱼?”中年妇人是一口标准的苏杭口音,却又不完全像是苏杭人,好像是像印度人更多一些,但又看起来确实就是一个中国人,再一看又好像也像其它什么地方的人。
但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人,赵一沣现在已经不会在意了,他现在只觉得中年妇人的声音比起她的那双眼睛来要更令人舒服一些。因为眼睛对于赵一沣来说,已经是有了一点自知之明,别人眼睛的微笑应该只是一种善意,绝对不会是对他的赞美。但声音就不同了,声音里所包含的是对事物的探讨,而探讨赵一沣一贯以来都不会反感。
“我,我钓鱼的技术是太烂了。”赵一沣又搔了搔后脑壳,因为针对他不擅长的地方去探讨他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
“钓鱼要有耐心,然后是用心,其它的技巧其实都是从这两点引发出来的。”中年妇人是和赵一沣探讨起钓鱼的技术来了。
“我……,我只怕是耐心不够,用心也是不够了。”赵一沣又用手搔起后脑壳来,好像他的后脑壳很痒似的。而其实呢?是一点也不痒。
“不,你的用心是足够了,但你的耐心好像只针对某些事情而已。”
“嘿,嘿嘿,我只觉得钓鱼好被动,好别扭。”赵一沣又用手搔了一下后脑壳。
中年妇人不问话了,却把眼睛看向了溪水中,是出了一会神。但一会后,她又问起了话来。
“我年轻时也像你这样,不过我那时的耐心要比你多了那么一点点,而用心就有点难比了。”
“前辈也年轻过吗?”赵一沣是用起了前辈这个字眼来;因为他觉得眼前的中年妇人要比那些很老的老人还要可爱,还要更令人舒畅。但是他又马上搔起后脑壳来,因为他觉得刚才的那句话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哪有一个人没有年轻过呢。
“我当然也年轻过啊,年轻时的那会真是让人怀念啊,年轻真好。”
“前辈也不老啊,前辈看起来也是很年轻的。”
“老啦,老啦,怎么能和你们年轻人比。”
“但年轻也不怎么样啊,我感觉年轻好像一晃就过了。”
而这次,中年妇人不但眼睛在笑了,甚至就连嘴角也在笑了,然后是很有趣味的上下打量着赵一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