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睁开眼睛,太阳已约莫升起半分,红艳晨光透过四方阁的窗柩射向药房,我翻个身准备酝酿一下便起身,虚迷老现下肯定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我了。如果去晚了又得被他念叨很多次。揉了揉睡眼稀松的眼,起身伸了个懒腰,还没活动开。
眼下这一身月白轻裳,玉带箍发,晨光照耀下围绕着淡金色,长风之下,容颜俊朗,清新雅致如皎皎之月的男子正神色淡淡的朝我这边看过来。风浮动他月白衣袂下的一角系带飞舞。
这不正是我私心里骂了好多次狠心不来瞧瞧我的轩卓嘛。他现下就站在我睡的软榻跟前,两手自然的抄在背后,见我转醒便弯腰朝软榻这边凑了过来,声音温暖和煦如柳絮拂过水面道:“你还真是能睡啊,兮儿。”
我瞪大了眼睛哑然了半日,也不顾自己刚醒蓬头垢面的样子揪住他的衣襟,将他往软榻旁一带,他顺势就坐在我身旁,我道:“你终于想起来我了。”说着又紧了紧手中的衣襟。
他将手搭在我的手上拍了拍:“松松松,你这是要勒死我吗,这蛮劲还是像以前那般大?”
我放开了揪着的手,看着他因我的力道而微微涨红的脸,笑着撞了一下他的肩头。他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嘟囔道:“也只有你能这般对我,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我打飞出去了。”
我满不在乎的看了他一眼:“你敢打来试试。”摸了摸自己鸡窝样的头发,觉着这般没洗漱的样子被他看到了,还是有些欠了妥当,便叫他出去等我一等,我也好洗漱一番。
他却顺势倒在软榻上,说,在这里等我便好。
我无法,匆忙出去洗漱,遇上在一旁喝着早茶对着棋局的虚迷老,他看了一眼我,放下茶,淡淡道:“你也是甚能睡啊,昨日轩卓那小子便来了,去软榻寻你,说是推了几下也没能将你推醒。”
我刹住脚步:“昨日不是你叫我吃晚饭的吗,我身子乏了就懒得起。”
他道:“我是派小童来寻过你,但小童见你熟睡也不敢上前擅自叫醒,便回来问了我,正好轩宇这时候来了,我便告诉他你在药房,他自己去寻你了。”
我点头向外跑去,没跑几步虚迷老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这几日,你就不用去南辖谷了,我同你师父说了,你娘传仙童来同我道让你回去住上几日。”
我一听不用去南辖谷了心里一阵喜,因着昨日之事,虽说自己也多半想通了,但想着这几日回去见着夜凌习难免会有些尴尬,正想寻个由头,避上一避,却无奈寻思半日,也终不得结果,后来也便放弃了。硬着头皮想,大不了这几日装作眼神不大好,见到他自动闪身飘过。但终究还是有些生硬。
现下好了,正好回家,自然又妥帖。
这因着昨日之事儿郁结的心思一下便全好了,人也便的格外有精神,这小药房旁边的晒得仙草啊,制的药丸啊都觉着格外出一分药香。
洗漱完后,去药房,轩宇已是斜躺在我睡的那软榻上轻阖着眼,似是有睡着的光景,想来他约莫是特特在这等了一夜,多半也没睡好。
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准备让他多睡一会儿,左脚刚迈出门槛,右脚刚刚提起,他睡得迷糊略带些嘶哑的嗓音传来:“过来。”
我转过头,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道:“若是疲乏了,就在这小憩一会儿,等你睡好了我便来叫你。”
他坐起身来:“不打紧,你过来吧。等会还要同你一起回去呢。”
我坐过去,他看着这软榻突然道:“你约莫是睡软榻的专业户儿,之前在我院里也是常常寻着软榻也便睡了,现今在这也是这习性。”
我觑了他一眼道:“这是个什么根据,只是将将睡榻子的时候都被你撞上了,软榻睡好,也没有床舒服”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也没在搭话。
别了虚迷老,回了府邸,虚迷老临走时也不忘给我带几本医理的书,同我墨迹了半日也不让我走,说是又要好几日见不到我甚是挂念。我白了他一眼,“你是觉着缺了个为你找药,晒药,采药,制药的一个劳动力了甚为想念吧。”
他爽朗的笑了一下道:“哎~瞧你说得,在轩卓面前,我这多丢面子啊。快快……去便快去吧。”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
轩卓与他道了声别腾云便将我带上。
也不知青鸾知不知道回去,那几次她偷偷跑出来寻我,被带回去后,约莫娘亲给她下了禁令又或着她怕影响我修炼,是以自被带回去后没没再来过了。
还有时綄,记得最后走前看到他的那日,天还下着雨,叫他进来避雨,他推说还有事儿要忙也便没有进来。走的时候也没见着他。
到的时候,青鸾站在门口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一个劲的说想死我了。诚然我也十分想她,但我若这般讲,这个爱哭的小妮子定会又忍不住淌下眼泪来,我便装作风轻云淡的道:“瞧你这肉麻劲儿。”然后也紧紧的搂了一下她。
接着她像是想着什么似的,放开搂着我的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将我望着道:“兮儿,同你说个事儿,你别紧张,深呼吸哈。”
我哑然:“讲便是了。”
她憋了一会儿,脸涨得微红:“你要不要先是个救心丹呐,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我想着估摸着出了什么大事儿,在心里警惕了一番:“说吧,什么事儿?。”
她像做错事儿的小孩,低着头,看着脚面,支支吾吾道:“聊兮,那……红烧……和清……蒸……小白……泽……丢了。”说完猛得将头抬起,拿着帕子里准备好的药丸子,一副我一有什么异样就立即塞至我口中的样子。
我淡然的哦了一声,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哦?”
我觑了她一眼,觉着她现下的动作和嘴型甚可笑,眼里也便存了三分笑意。
她见我一脸的波澜不惊越发奇怪:“聊兮,你没什么特殊的情绪,你不想表达一些特别的情绪。”她在一旁比我还着急:“你别憋着啊,难过就哭出来,他们不见了后,我哭了好几日呢,相处久了这感情便控制不住……”说着说着她那情形像是又要哭出来。便随手将包着药丸的帕子打开,将药丸胡乱的塞到我手上,就着那帕子摸了几把眼泪。
我觉着我再不说出来,她怕是以为我去的不是南辖谷而是什么绝情谷之类的修炼魔功,灭绝人性的地方了。随手将她的帕子拿开,她抬眼看我:“红烧和清蒸都在呢,在我那,哪也没丢。”用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余下的泪:“你瞧你,被你哭得我都没法接话了。”
她脸上的表情一时转不过来,在那拧巴着一张脸不知是喜是悲,好一阵儿才缓过来:“你……你将它们接过去也不知会一声,害我一阵好找,昨个儿还担心你回来见不着他们定然伤心一夜都没睡好觉呢,。
我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头。心下便觉着有些奇怪了,原先以为是青鸾怕我一个人在那南辖谷身边没个什么亲近的人,未免闲下来有些寂寞,才将红烧和清蒸偷偷送过来同我玩玩闹闹的解解闷儿,现下瞧着她那情形她对红烧和清蒸被送到我那竟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