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我们一行三人下山,径直奔往城郊的一座老旧宅子。
鬼魂在阳间的好处就在于可以随心所欲地飞行以及穿墙。依照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铁律,我们不到半个小时就到达了老旧的宅子。途中还横穿了一个女澡堂子,在何静的一顿痛殴之下大饱眼福。
眼前的这个老旧宅子据说是清朝时候留下来的,曾经的雕梁画栋已经在岁月的摧残下变得坑坑洼洼。上个世纪开始的城市改造一直没有延伸到这边的郊区,因而一直没有被拆除。
在宅子的最后一任主人死后,这里就变成了无主之地,直到后来本地城隍爷也不知看上了一座宅子哪点好,通过天地钱庄给买了下来,之后就一直作为地府留在阳间的一个据点。
当我们推开宅子大门时,就看到黑白无常正和一个白胡子老头围坐在一张石桌前。我与何静好奇地凑上去的只听见白无常谢必安将四张巴掌大小的纸片甩在石桌上,叫道:“三个勾带一个四,你们还有没有?”
白胡子老头,从手中抿出两张纸片,轻声道:“王炸。”
敢情是在斗地主呢!
谢必安抬头发现是我们,嘿嘿一笑扔了根烟过来:“动作挺快的,这么快就抓到一个了。”
我接过烟,见何静在一旁怒目而视,于是讪讪一笑,将烟夹在耳朵后,对着黑白无常道:“谢哥范哥,别玩了,出事了。”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谢必安和范无救听完顿时脸色煞白,边上的白胡子老头波澜不惊地抚着道:“小谢,你带着他们先去城隍府,小范就留在这边策应。”
黑白无常同时起身拱手,齐声道是。
白无常谢必安朝我们招了招手,领着我们往后门走去,推开一扇柴门,门内是一团呈漩涡状的黑雾。
我们一行人鱼贯而入,穿过柴门就是地府的校场。
校场的主席台上,城隍爷正和葛爷一人手上托着一盏茶壶下棋。发现我们这边有动静,城隍爷眼睛微微眯起,对着葛爷笑道:“你看,这姓童的小子动作还真快,这就已经抓回来一个了。”
城隍爷声音虽然不大,我们却听得清清楚楚,张海胜顿时冷汗涔涔,看着我和谢必安一眼嘀咕道:“我怎么感觉你是要把我给卖了呢?”
谢必安快步上前,先后对着城隍爷和葛爷行了一礼,道:“大人,葛爷,子鹏有要事禀报。”
城隍爷听闻,一改闲散的表情,正襟危坐道:“童子鹏上前来。”
我上前将事情再次原原本本地陈述了一遍。
只见城隍爷的脸色越来越差,直至铁青:“童子鹏,你所报之事是否属实。”
我摊摊手,指着张海胜道:“属不属实我不知道,我也就是在路上碰到他,都是他说的。我觉得万一是真的,所以就……”
何静听得噗嗤一笑,见场面严肃霎时间羞红了脸,尴尬地低着头。
张海胜急忙上前声泪俱下道:“城隍爷请您速速发兵,救救我们县。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已经惨遭毒手,城隍爷下落不明,现在就我一个逃出来报信,请大人救救我们。”
“毋需多言,本城隍自有决断。来人啊,先带张海胜下去休息。”待张海胜被带下去之后,城隍爷回头问葛爷道:“葛老,这事你怎么看?”
葛爷挥挥手道:“城隍在此,老朽就不卖弄口舌了,倒是小谢,你怎么看?”
谢必安见城隍爷也微微点头,一拱手道:“大人,葛老,我与子鹏看法一致,这事不论真假,都得重视。若是真的,我们也要早些拿出对策,若是假的,这张海胜也算是活到头了,城隍府的威严也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挑衅的。”
城隍爷点点头:“来人啊,吩咐下去,立即派出探子去摸摸底,如果情报属实,立即回报。必安,你去通信部待命,随时准备向酆都报告。把那个张海胜给我看紧了,不能有任何纰漏。童子鹏,你现在就回阳间,通知所有在阳间的拘魂使,从现在开始,拘魂使无需报告可直接穿梭阴阳,做好战斗准备,如有战事,配合城隍守军进行游猎。”
谢必安和侍候在一旁的鬼差身形一闪,各自散去。我转头往回来的传送门跑。
“城隍爷,那我呢?”何静见大家各有各的分工,也有些急了。
“你个女娃子瞎掺和什么呀?行军打仗的事有男人就够了。赶紧回家去吧。”城隍爷胡乱地挥挥手道。
虽然地府的改革已经有好多年了,但像城隍爷这种古代人仍旧不少。俗话说:三年一代沟,如果把代沟换算成田垄,这城隍爷跟我们起码隔了一座农场。因此也怪不得他有大男子主义,这种打心底看不起女性的思想,是刻在骨子里的,光靠改革还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何静不满:“城隍大人,你可听说过花木兰,穆桂英,樊梨花……唔唔。”
我生怕何静一时愤起,怒怼城隍爷,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将这种做法的苗子掐死在摇篮里。
城隍爷和葛爷对视一眼,无声地笑笑。城隍爷摆摆手,道:“都退下吧!”
我对着城隍爷拱拱手,径直拉着何静退下。
“你说说看,这城隍爷说起话来也太埋汰人了。女的就不能打仗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这个思想很不对,没听说过巾帼不让须眉吗?”何静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我胡乱地答应了一声。
可是当我真到了阳间的时候,却发现何静同学依然不屈不挠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去!你怎么还跟着呢?不是让你回家了吗?”
何静狡黠地笑道:“城隍爷都看着我跟着你过来的,他也没说什么,你操什么心?”
主要也是因为我平时太习惯她在我的身边了。
“不行,太危险了,万一真的打起来,你可怎么办?”
“切!你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战场上,我怎么就不行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何静突然换上一脸凄然的表情,低着头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