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把睡回去的何静抱到床上,自己趴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这真的不是我品格高尚,不乘人之危,的确是因为我有贼心没贼胆,毕竟在阳间已经当了二十五年单身狗,归根究底一个字:怂。
在我专心研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拘魂使道路上跌跌撞撞的时候,贾怀仁派人送来一份信。信上说,他快要去酆都了,去跟地藏王菩萨混去了,巴拉巴拉一堆废话,再之后就是等老子发达了,就会牵我一把之类的。
贾怀仁走得很仓促也很安静。在一个清晨,他和城隍爷派遣过去的几名随从一起悄然出发。
……
拘魂使后勤管理所,也就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
“童子鹏,理论考试成绩七十三分,勉强凑合。考了五次总算合格了,继续努力!”正在说话的是,拘魂使后勤管理办公室主任高芬,据小武说她是当年理论考试唯一一个轻松满分通过的牛人,但实践分数只混了个及格,所以被城隍爷破格升级当了这个办公室主任兼拘魂使理论考试的考官。
在这个名字都在标榜高分的学霸面前,我等学渣只能在她无尽的鄙视中痛苦地茁壮成长。
终于,坚强的学渣以其顽强努力和坚持不懈……摆脱了这只学霸。
通过理论考试之后的当天下午,黑白无常这哥俩突然来到所里,范无救面无表情地宣布下一场实践考试的内容和考官。
考官我很熟悉,就是黑白无常这哥俩。考试内容很操蛋:三十米的距离,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利用武器或者鬼术使傀儡失去行动能力并活捉。
学渣表示你特么开除我算了,三十米还用兵器,我特么扔个石头也扔不出三十米!至于鬼术,我特么连飘都不会!还不伤及性命,碰上稍微厉害点的鬼,我要是能在不伤及自己性命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就已经烧高香了。
白无常谢必安仿佛看穿我千万只***奔腾的内心,笑道:“我知道这个考试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为了让你能够顺利通过考试,所以……”
我感激地看着白无常,插话道:“所以……免试?”
黑白无常:“……”
谢必安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心情,继续道:“所以我们给你找了个老师,他待会儿就到。”
“哦!那现在呢?”
白无常谢必安他环视四周,没头没脑地问道:“小高主任在吗?”
“不在,刚出去,好像说是到城隍衙门送资料去了。”我如实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谢必安松了口气,道:“要不……抽一根?”
范无救也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行!”
三人偷偷摸摸地躲到角落,各自点起根烟,吞云吐雾。
白无常抱怨道:“这个小高主任什么都好,就是太直了。要是被她看到,保不准又得去城隍爷那边告状去。”
正说着,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惊得我们三人赶紧把烟头扔出院墙,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正在聊天的样子。
一个身着银白盔甲全副武装的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正是常遇春!常遇春的装扮和当时打鬼子的装扮一模一样:右手拎着一把两米多长的银白长枪,背上背着一把弓,腰间挎一把单刀,背上是两袋装的满满的箭囊。
常遇春笑着和我们三人一一打了个招呼:“小谢小范童兄弟,你们好啊!”
黑白无常一拱手齐声叫了声:“师父!”
我哑然,常遇春竟然是黑白无常的师父?!
常遇春摆摆手,道:“就别提师父什么的了,早就不是了”继而又转向我“童兄弟,看来你得叫我老师了。”
我:“常大……常老师。”
常遇春听得连连摇头,道:“还是叫常大哥吧!叫常老师听着别扭。”
我:“那个,常……大哥,以后还得你多多照顾了。”
常遇春一手一个勾住黑白无常的肩膀:“今天不说别的,趁着两位无常爷都在,喝酒!”
他们三人相视默契一笑,留下我一个人呆若木鸡:“啊?”
常遇春豪气干云地问黑白无常:“我之前怎么教你们的,不喝酒……”
“怎么打架,酒壮怂人胆,一个能打俩!”黑白无常齐声道。
时至今日,我才发现了常遇春的另外一面,一个酒鬼,一个狂野的酒鬼。
我们县城隍府里的酒馆并不多,那不多的几家恰好都开在了鬼界堡。于是,常遇春带着我们三个翘班出来的货直奔鬼界堡。
到了酒馆,常遇春熟门熟路地点了四坛黄酒,叫了几个小菜,然后对着店小二吆喝道:“看见没?这是黑白两位无常爷,这一顿酒钱待会儿你找他俩要去。”
黑白无常无奈地笑笑。
我跟小二要了个小酒盅,常遇春见此,一把夺过酒盅塞回小二的怀里,对着我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用坛喝,用什么酒杯啊?!”
说完,一马当先地提起酒坛咕咚咕咚……
黑白无常见师父已经开始,也毫不犹豫地咕咚咕咚……
我……咕咚……嗝~
……
中国酒文化博大精深,其中劝酒的文化尤其深厚。我平时也就二两的量,今天硬生生地给他们仨劝进去一斤半。
当我脚步虚浮地被常遇春架着带回拘魂使后勤管理所时,高芬带着怒气诧异道:“你们几个干嘛去了?大白天的喝成这样!”
常遇春推开高芬,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条少说也有十米的铁链塞到我手里,然后指着三十米外的傀儡:“打!给我把这玩意卷起来!”
我摇摇晃晃地看着那傀儡,醉眼朦胧中越看越觉得这个傀儡像极了小时候老是欺负我的隔壁家的娄东峰。
“我去你大爷的!”我是越看越像,越想越气,借着酒劲爆了句粗口,手臂一甩。
铁链划出一个夸张的半圆,在最后一瞬间脱手而出,然后从傀儡身边擦肩而过,死死地卷住了东厢房门口的柱子。
黑白无常叫了声好,而常遇春似乎还不满意,他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你看这孙子躲过去了,还笑你呢!”
我一看,傀儡一动没动,却越发觉得他好像真的在嘲笑我,表情轻蔑。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我的胸腔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它在我整个胸腔里膨胀。
呼!
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从我的口中喷薄而出,傀儡霎时间化作飞灰,地面上也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喷完火的一瞬间,我感觉整个身子都平顺下来,然后……直接晕倒了。
常遇春摸着下巴:“无师自通啊!小谢小范,送他回去吧!”
黑白无常一脸无奈地将我架起,送回忘途川岸边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