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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汉子扛得动,你管得着么

No.1

“生产二部的小姑娘都被ERP整哭了!”这是小林回忆两年前的我在T公司时的糗事,现在的我只能呵呵了。

这次回黄山是因为T公司的前同事兼好友升级当了妈妈,理所当然的我这个自封的干妈要回来看一看干儿子,顺便和小林他们聊聊过去。

No.2

我叫胡山海,这名字怎么看都有点霸气侧漏,尤其把它想成“湖山海”时,当然,也有那么些人会想起周董的《珊瑚海》,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我对这个背了二十多年的代号已经有了超强的抵抗力。

同名字一样,用现在的话说,我就是一枚赤裸裸的女汉子。深切怀疑父母当时是想要儿子的,结果从肚里蹦出了个我,又不得不收了妖,当男童改造教化起来。

2013年,市场不景气,而我正好大学毕业。想想千千万万的前辈们已经走向或者正在走向失业的道路,又有千千万万的像我一样大学毕业生面临找工作就业,就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然而,纯工科女找工作总是有点难度的,毕竟工作岗位上的性别歧视从没有因为谁的一句言语而消失不见。好在我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终究还是抓到了招聘期热潮的尾巴,觅得一份没有歧视、薪资待遇也都还不错的工作。

因为黄山的新公司还没有正式投产,报到和半年的实习期就被定在了厦门的其他分公司进行。

从来没有出过本市的我,一毕业就要去那样远的天南海北工作,想想就激动的不要不要的,像半夜里骚动的老鼠,但父母免不了是会牵肠挂肚的,好在,他们也并没有阻止我要去看海的脚步,毕竟这是我攒了这么多年的人品才踩到的goushi。

No.3

盛夏正当时,我就这样托着行李屁颠屁颠地上了火车,也全然不顾父母在身后是怎样的目送。想想也是,我堂堂一介女汉子,怎能在火车站的众目睽睽之下上演矫情的离别曲。

厦门在东面沿海,天黑得自然要早些,当火车在像大南瓜盖在头顶上的暮色中走过跨海大桥的时候,我已经在火车上待了三十多个小时,不过心里面极度兴奋的情绪也极度兴奋地在跟海上的波光粼粼交相呼应着。

我顶着一头乱毛、满面油光地在T公司的宿舍区里乱撞,也根本找不到我要找的那一栋楼——“老娘我视力不好好吗?!天又这么黑,路灯又不是很亮!每栋楼还特么的长得都一样!”心里默念了千百遍这样的句子,最后还是认了怂,给人事打了电话,人事说找人来接我了,而我,也只能在某个石凳上坐等发呆,此时此刻,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咕咕作响的肚子每时每刻都在告诉我,身边飞来飞去的蚊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盯着手表,跟着秒针数数。N圈过后,脑袋里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根本停不下来,在看到一个小老头散着步向这边走来时,那些咒骂终于还是从口中挤了出来:“来接我的鸟人,你怎么还不来?!”

“请问你是胡山海吗?”

No.4

呃……这不是从左手边走过来的穿着大裤衩的小老头吗?

“呃…嗯…啊…啊啊?”他刚才说什么?

“请问,你-是-胡-山-海-吗?”很明显,小老头对我的木讷感到了愤怒。

“哦,是的,我是胡山海,那你……。”

“那就跟我走吧。”小老头转身开始挪步子。

小老头离我有十来米远的时候,他才发现我并没有按他说的跟上去,还只是像尊雕塑一样待在原地没动。

“喂,你怎么不走啊,我还要回去吃完饭呢,爷我上了一天班很累的好吗?!”

“第一,我叫胡山海,不叫喂;第二,你没有说明你是谁,我也就不会跟着陌生人走;第三,现在世道这么乱,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万一你不是什么善茬儿怎么办。”

他还是在离我十多米的地方站定,深深地吸了口气,足足有整圈的时间,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地朝我走来。“第一,我不是已经跟你确定了你的身份了吗;第二,经鉴定,没有哪个恶茬儿会对你有兴趣的,别想太多了行么?!”

“你是人么?能不能说点人话!是,我是不怎么样,只是个水桶腰大象腿的女汉子,但古往今来的女汉子向来都不是那么好惹的,烦请这位路过的小老头小心你单薄的身躯。”

“哼-哼-呵呵-哈哈哈……”

“你的语气词还真多。”

“得,爷我不跟你计较,万一你这个女汉子经不住我的言语蹂躏,哭得惊天动地,鬼神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切,你到底哪位啊?”

“我,我就是来接你的鸟人呗!”

噗~吐沫星子溅了小老头一脸。

“现在可以走了吗女汉子?看在你头顶上每一根毛都在向我解释你很疲惫、并向我求救的份儿上,我帮你拿这个包,那个省力的行李箱你就自己拖着吧。”

本姑娘现在没吃饭,没力气跟你计较,先放你一马,哼哼。

跟在小老头后面,发现一个大背包就让他从六十多岁的小老头秒变成八十多九十岁的老老头啊!

“妹的,还真重,你一个女汉子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女汉子扛得动,你管得着么你!”

“那你拿包,我拖行李箱呗。”

“边儿去!”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嘴和人果然是配套的。

No.5

我站在“T公司宿舍管理办公室”的门口,抬头望着门上的这几个字,而后将目光转移,恶狠狠地盯着他,在心中默念,希望我的眼神可以点燃他那件屎黄色的短袖T恤,最好可以同时让眼前的这个人也灰飞烟灭。

“于芳,你要的人给你带来了。”从里屋走出一个看起来……我在脑袋里的词库中搜索了半天,只想到了“清纯、很清纯、非常清纯、极度清纯的姑娘”,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词汇了,工科生的词穷暴露得一览无遗。

“好的,谢谢我们仲大科长。”

“能不能好好交流了,我刚下班就被你喊去接人了,你不应该请我吃顿饭好好谢谢我的吗?”

“拜托,这是你部门的人诶,你这个即将上任的科长不应该和下属早点认识吗?我这……”

“什,么?”我几乎是和小老头同时将这二字喷出口的,而后又各自朝对方白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我多为你们的工作考虑啊,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们不是才刚认识吗?什么情况?”这劈头盖脸的一连串问号真是……这位姑娘,您老是《十万个为什么》的编辑么?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小老头转过身朝我走来。不对,是朝门口走去,“汉子,让一下,这门都被你堵死了。”那堆满嫌弃的面目狰狞像是把泡了一整个柠檬的切片的一口杯柠檬水喝到了脸上。

我挪动身子,让开门的位置,没有说一句话。

No.6

于芳在办公桌前坐下,朝我微微一笑:“先坐下吧,我来给你办手续,因为现在很晚了,所以先办一下宿舍的入住手续,明天去公司再去办入职手续,记得上午9点钟去公司人事部找我,把入职需要的资料带上,千万不要忘记咯!”连说话声音都清纯……“刚才接你的那位是去年来的大学生,我们一起来的,不过因为他工作表现太出色,领导已经提他当生产二部的科长了,任命通知很快就会下达到各部门。”

“这么说来,他以后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是吧?”这句废话一出口,我就想狠狠地抽自己,怎能在陌生人面前这么轻易地晒出自己的智商!

“嗯,对啊。刚才我因为有事情,就找他帮我接一下你,反正你明天也要去生产二部报到,就当给个机会先熟悉一下部门同事呗。其实本来也不是我给你办手续的,因为负责的人去黄山筹备公司人员和投产的事情,所以我就暂代一下这边的工作。”她拿出几张表单和责任书还是什么的让我签字,然后给了我员工饭卡和宿舍钥匙。“这栋楼是11栋,你的宿舍在202,里面还有一位今年来的大学生,生产三部的,你们一起住。还有,刚才那位住201,你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他很厉害,在工作上也很乐意帮助别人成长,所以啊,你算是抱到大腿了!”

抱到大腿了?他应该会一脚把我踢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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