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带兵赶往广宗,一路上张亮总感觉到任凯有什么不对劲,觉得他魂不守舍的,有时连基本的命令都发错,张亮问他也不答话,只是沉默。
临近广宗,发现并不是得到的卢植对广宗团团包围的消息,探马来报说是最近汉军突然放弃了对广宗的围困,让张亮很是不解,忙去问任凯。任凯思索良久,又问了一下最近汉军动态和以前的差异,很是诧异,轻声喃喃道:“这不是卢师的风格,那里有问题呢?”
“卢师?”张亮也很是纳闷,是什么师。
任凯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略显苍白,微微看向远方道:“实不相瞒,凯于光和元年游学访涿郡卢氏,适逢被尚书卢师收为门下,一直跟随卢师身侧近六年,于今年年初回乡探望老母,哪知碰上家中惨遭劫难,委身于军中,只是现在愧对恩师,这,只希望不要跟卢师对阵才是。”然后暗暗叹息。
张亮听好,感觉心中有一万只那种羊驼奔过,这,自己运气爆棚啊,捡了一个卢植的底子,看样子待得时间也不短哈,不过这也让张亮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都是十三的不是,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委身我军军中,更不会面子上过不去,十三在此赔罪。”言毕,张亮便拱手相拜。
任凯赶紧托住张亮,连说使不得使不得,脸上的无奈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只希望不要相见,这是最好的结局。
在张亮驰援幽州之后,卢植连战连胜,张角率军退守广宗沙丘,据城死守。卢植率军包围广宗,兴筑长墙、挖掘壕沟,将张角死死困住。帝遣小黄门左丰视军,有人劝卢植向左丰行贿,卢植不肯。左丰没讨到半点好处,于是怀恨在心,六月,左丰返回雒阳后,向汉帝刘宏进谗言说:“小人的看广宗很容易攻破,卢植那厮却按兵不动,难道他是想等老天降下雷霆来诛杀张角吗?”刘宏大怒,下诏免除卢植的北中郎将的职务,并用囚车押送回雒阳城,减死一等;并遣东中郎将陇西董卓代之。
两日前董卓赶来,卢植被囚车押运回雒阳,而董中郎看黄巾气势低迷,汉军却气势如虹,便想纠集全力以攻广宗,哪知张角之子张广、部将陶升率黄巾力士五千人冲击董卓,董中郎不能敌,退兵十里,此战张广战死,黄巾力士仅剩两千余人。随后张角设瞒天之计,又兵困董卓于广宗西南的云移山,黄巾力士力敌董卓大将李傕、郭汜,逼迫董卓中军,在汉军即将难以抵挡之时,山后杀出千余人马,正是刘关张三兄弟,并救走董卓,汉军和黄巾又处于对峙中。
得到这个消息,任凯也算是长吁一口气,而张亮却感觉有些头疼,刘关张三基友好兄弟可不是好惹的主。
接下来任凯就跟张亮说想前往雒阳的路上见被囚的卢植,毕竟卢师身陷囹圄,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押运卢植的囚车才走不足两日,快马应该很快能够赶上。张亮一想,也好,毕竟自己有错在先,虽然经过这么些天,任凯被自己开天下太平的愿望所招拢,但自己也算间接的逼上梁山,手段不太光明,便提出相陪任凯同行的念头,任凯想想也好。于是将军队交给程武、吴琼回广宗,带领王顺,领二百骑往雒阳方向赶去。
一路无话,张亮也在想,见到卢植怎么说,要不要找准时机宰了他,可一想,不行,宰了那任凯非跟自己急了不可,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反观任凯,却发现他神色焦虑慌张,张亮暗笑,弄得比相亲还紧张,胯下战马并不停歇。
下一日午后,姣阳似火,张亮一行人远远看到有一队五十多人的汉军押着一辆囚车在树荫下休息。待汉军发现他们二百骑兵后很是紧张,赶紧要列阵。张亮突然想要不要直接将卢植救出来,便跟任凯去提这个事,任凯赶紧摇头,卢植的脾气自己知道,现在自己的问题都难以说清,再把卢师弄到不忠不义之地,那他岂不是能活剐了自己。张亮看后,也就作罢,不过让手下远远布阵等待,自己领任凯向卢植囚车走去。
押送卢植囚车的队长本来很是担心,但看到这不知哪来的骑兵并没有冲向自己,反而有两人骑马而来,便也就安心了,毕竟卢老头很有声望,学生门徒也不少,可能就是其中一个来送行的呢。
待二人来到囚车旁,汉军紧紧互为住,任凯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态,便抱拳对那汉军队长道,“麻烦将军回避一下,小子跟卢师有话要说。”
那队长看了看二人,有看了看远处那训练有素的二百骑士,有些纠结,这时,囚车中卢植开了口,“你们都回避一下吧,我这把老骨头你们就放心吧!”
那队长对卢植也很是恭敬,便领诺退去,吩咐手下于十丈外监视。
任凯来到囚车前,也不言语,直接双膝跪下,勾头便拜。
卢植抚了抚胡须,看着拜倒的任凯,又望了望远处骑兵和近处张亮,道:“咳,德风啊,你竟也有胆过来,也没有枉我教你一场。”
“弟子错了!”任凯仍是不抬头。
“错了?呵呵,以你德风跟我这些年,行事稳重,难有纰漏,至于你现在跟这位张十三小将军,相必也有苦楚吧!”
于是,任凯便将自己回到家后的见闻,被黄巾挟持,现在当了张亮的行军参谋,一一详细说明。在卢植听到任凯家中惨遭抢掠,也是不挺嘘吁,而后又听到任凯委身黄巾军中,报恩献计,又被张亮强行拉入伙后,便笑对张亮道:“没相当小将军也仅非有勇无谋之辈。”张亮赶紧抱拳应道,“卢中郎过誉了!”
“呵呵,拼命十三郎的名号现在在整个河北大地那也是响当当的。”卢植捻须笑道,虽身在囹圄,也自有风骨。“不过,试问小将军,你所说的太平,何为太平?”
“这个?”张亮有些迟疑,而卢植和任凯都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张亮想了想,鼓起勇气道,“百姓自有百姓的太平,简单说,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耕,有其田;活,有温饱。这就是太平!”
言毕,卢植和任凯的眼神都亮了。“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耕,有其田;活,有温饱。是的,百姓想的是很简单,可,耕有其田,活有温饱,难呐!”卢植喃喃说道,随即又说道,“以小将军只见,如何做到这些?”
这些张亮也都没有仔细考虑过,至于具体要做的更是不清楚,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无剥削,无压迫。”
卢植笑道,“小将军,有阶级,这些就会存在,耕其田,裹其腹,说的容易,唉,难比登天!”
“这?”张亮有些哑壳,自己对政治民生了解的并不多,看着任凯低下了头,而卢植也望向四野的叹息,张亮有些无措。突然,张亮想到国父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口号,眼前一亮,有些激动的说道:“建立民国,平均地权!”
“嗯?民国,地权?”卢植有些迷惑。
“对,就是土地国有!”张亮肯定的说道。
任凯也是眼前一亮,附和道:“土地国有,那就能均分土地了。”
“唉,土地国有,呵呵,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可现在的,土地都集中在官宦世家王府中,流民日益增多,国家也是不堪呐!”卢植满脸愁苦,
“那就打破这一切,打破这个阶层!”张亮大声道,一旁的任凯眼睛满是明朗,“推翻这一切,推倒重来便是!”
“你们?”卢植也是无言,叹了口气,对任凯说道:“为师并不怪你走了这条路,只是希望你时刻保留本心,正如同你的字,德风,望你有德之风范。”然后回过头,注视着张亮,良久,道:“小将军,你心地也是善良,但治国平天下并不是一两句口号说的清的,希望你能谨记你的开天下太平的诺言,时刻将百姓挂在心上,老夫也就别无所求了!”然后看看天上太阳的方位,向两人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你等回去吧!”
“卢师!”任凯有些哽咽,俯身拜倒,“当今陛下被奸臣宦官等所迷惑,此去雒阳凶险万分,要不卢师随弟子。。。”
还未等任凯说完,卢植已经面有怒色,道:“休得胡言,任德风,今在此别过,尔等速速离去吧!”然后卢植甩袖转身,背向张亮、任凯二人。
张亮也暗暗称赞这位汉末的忠臣良将,拱手拜过,然后闪在一旁。此刻的任凯已经泪洒衣襟,拜在地上长跪不起,而囚车内的卢植身体也略有抖动,似有万般不舍。
良久,任凯缓缓起身,拱手再拜,略有哽咽道:“卢师,凯去也,往卢师保重!”然后转身,跟在张亮身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渐离渐远的囚车,而囚车内的卢植身体禁不住晃了几下。
待二人回到马上,任凯朝囚车方向大声喊道:“卢师保重!”身后二百骑兵同时大喊“卢师保重”,声震云霄,而囚车内的卢植也已经泪落衣衫,不停喃喃自语:“保重!保重!”
任凯也不再犹豫,打马便走,张亮也领二百骑兵随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