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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浮华如歌(一)

十万年前,有施氏治理的彤城里。来来往往的平民笑容满面,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什么。一个挎着大大双耳菜篮的肥胖大婶扯着身边卖花的姑娘说“诶,亭子,你知不知道,城主夫人姒氏昨天生了个小公子,据说小公子出生的时候,城主院子里种的浮生莲一夜之间全部竞相盛开,浓郁清甜的花香引来一波又一波的神兽祥瑞呢!屠婶的三叔公的小舅子的故友在城主家做客卿,据他称:当时只听一声清亮的凤鸣声后,满池在阳光的映照下剔透似玉的浮生莲叶中,纷纷探出或纯透似水,白里带粉的琉璃子(浮生莲名),或灿烂如阳,烈烈欲燃的业火心(亦同)。在晨曦雨露下,仿若水与火的剧烈碰撞,又像白雪映晚霞般壮美,馥郁的浮生莲香使在场的众人皆灵力翻涌不止,神魂清爽无比。

当此之时,四路神兽,八方灵物,皆前仆后继而来,环绕在城主府四周。一时之间,鸣声上下,悠游不去。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很久,直到城主无可奈何之下出动神器纵妖琴,兽物们方才讪讪离去。有施氏族中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老当即便喟叹道:此子绝对非池中物。并郑重地当即赐下小公子名与字:尔生也有涯,然三千繁华无涯,便唤尔浮华,表字向繁也。

婷子,城主昨日就下令全城三日普天同庆,凡城主府管辖治下的商旅这几日全部免费开放,静待诸民光临,秀姑我本也欲往之观摩观摩,怎奈城民太过狂热,秀姑根本挤不进去,要不明日你带着你家小弟,我们一同去凑个热闹”。

被胖胖的秀姑攥着小手,穿着蓝布绣浅底白花裙,头上搭着蓝布方巾,年龄不过十三四岁,长得极为清秀可人的木亭月显然对这个倍受上天垂爱的小公子也是好奇得很,眼里盛满向往的神色,当即便同意了秀姑的相邀,决定明日带着自家活泼爱玩的小鬼头去看看热闹。

两年后,在另一方的溍池境内,一个身穿大红金丝织锦服的小小少年正顺着高大的乌桕树干向上攀爬,小少年粉雕玉琢,样貌精致得像九天之上的仙童神子。

小少年胸前朱红的抹襟里蚕卧着一只通体漆黑的雏燕。小燕子看上去无比稚弱,小少年牢牢地护着它,像护着自己的整个生命。树下小少年的随侍,长得憨厚可喜的少年豆包觉得,自己的小少爷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孩子,少爷不过四岁,调皮好玩却单纯无比,心思是那么纯透,从来不想什么恶事,从来不知什么恶人,从来不识什么险心。即使犯下什么错事,也可爱得让人不忍苛责。豆包看着执意要自己爬树送雏燕回窝的小少爷蜗牛似地攀爬动作,只觉得自已的心快被萌化了。

小少年斗志昂扬,誓要将这可怜的小东西送回父母身边,然而他一边要提防小燕子的安危,一边要顺着滑腻的树干攀援,在即将到达树顶时小脚一时踏空,整个人便像离弦的箭一般急速下坠,大红的锦衣在风中剧烈拂动的样子在树下的豆包看来格外触目惊心,豆包忍住自己想要惊叫的冲动,急速向前冲刺试图接住少年。

小少年此时显然也十分害怕,但他只是将怀中的雏燕抱得更紧。在那大红喜庆的身影离地只有几米之遥时,一道绚丽的蓝光闪过,小少年便落入了一个馨香的怀抱里,不过片刻功夫,小少年与蓝衣少女便安稳落到地上。刚一平安,身着蓝色月牙凤尾罗裙,一头如瀑青丝尽数被蓝晶凤尾钗绾起,姿容秀雅绝伦,长相明丽如画的少女便抬起芊芊细手捏住小少年小巧的耳垂,恶狠狠地对着小少年吼:“曲衍(曲惊鸿),你是不是皮又痒了,竟敢就这么爬上十米高的树,你是有九条命还是怎么着?下次再有这种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曲衍扬着萌得不行的小脸讨好地对着曲三小姐曲荑撒娇:“三姐,衍衍好怕怕,耳朵好疼,头好疼,腿好疼,全身都疼!你还凶人家,我要告诉娘亲,说三姐欺负我!”

曲荑抚额,无奈道:“好了真是服了你了,每次犯错都来这招,过来让三姐看看到底哪疼?”

曲衍献宝似地靠过来,捧着怀里眨巴着小黑葡萄眼好奇地盯着曲荑的小雏燕,声音爱娇无比:“三姐其实衍衍心疼,心疼小燕子找不到娘亲,心疼小燕子没有姐姐!所以三姐帮衍衍送小燕子回鸟窝吧!”

曲荑看着单纯懵懂的小弟,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小燕子己被人类的气息沾染,母燕不会再接受这么个异类,就算姐姐送它回去,它也还是难逃一死。

因此曲荑带着哄骗的意味说:“衍衍不是很喜欢小燕子,我们把小燕子带回去,衍衍就能天天和它一起玩了。”

曲衍纠结地咬着粉嫩的唇,半晌才说:“不行,三姐,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小燕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曲荑听后一愣,而后嘴角挂上一抹更加温柔的笑,轻声对曲衍说:“小弟,你刚爬树的时候有在鸟窝里看到别的鸟吗?是母燕不要小燕子了,如果我们仍送燕子回去?小燕子一个多可怜啊!”

曲衍默,而后坚定地抬眸:“那我们就留下它,等找到大燕子了就送它回去。”

曲荑闻言心里暗喜:这傻小子总算上道了。

太阳十分耀眼,乌桕树上的燕窝里空无一物。阳光斑驳地从树隙透过,照到曲荑和曲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上。

周围静谧的空气里只能听见曲衍稚嫩的童音:“三姐三姐,那我们……”,并随着二人的渐行渐远而缓缓消逝不见。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然而一日还很长很长。至少对曲衍来说这一日是那样长!长到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必须用全部的人生来铭记这一天的幸运与温情,也记念他曾拥有过的那么真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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