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一轩就是其中表现最义愤填膺的人,他虽然来的比较晚,可学生缘儿却是混的相当不错,案发当天就带着几个死粉儿,要去找数学老师算账,我一是怕他们出事,二是想弄清楚是否冤枉了数学老师,所以偷偷的跟在了后面。
出租车很快就将我载到城郊,稍感奇怪的是冷一轩怎么会知道数学老师的确切地址。他辞职后住在城郊的一个小地下室里,我们赶到时,数学老师正好在家,房门大开着,屋里充满了潮气,在通风,地下室虽然本身就非常潮湿,可也不至如此,按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极有可能是刚刚洗完什么东西。
顺着大开的房门看进去,这个小房间还真是一览无余,除了一面墙上靠着老式书柜,就只有一张简陋的单人床摆在中间,房间里布满了用于晾晒衣服的铁丝。此刻他正背对着门口挂着刚洗完的衣服,床上放着叠的板板整整的男孩衣物,也许是太专心了,连房间进了人都没察觉到。
见到如此情景,冷老师不知道哪来的正气,抬起一脚朝他的后腰踢去:“真没想到,你怎么是这种人?这么多年的监狱改造都忘了么?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数学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转身问道:“我!”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冷一轩又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狡辩什么,你害的小意还不够么?真是畜生!”
此时盛气凌人的冷一轩已经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数学老师,只见他捂着脸疑惑的问道:“冷…冷老师,你…你这是干嘛?”
“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不过了?难道害的安意还不够么,还想害多少人才肯罢手?”冷老师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喝道。
“唉!又是为了这个,我知道我的履历不干净,说什么也没人会信,所以小意的事情就默默的扛了下来,也因此辞职了啊?这些事本来就和我无关!”数学老师一边捂着脸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和你无关?那这屋子里的男孩内裤怎么解释?还真是本性难移!”冷一轩听他想推托责任,又用一记漂亮的飞脚将他踢翻在地。
“这…这…这和小意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数学老师倒在地上指了指屋子里的内裤,有些哽咽的喊道。
“还不说是吧?给我绑起来!自己去和警察解释!”冷老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向身后几个死粉儿示意道。就在他回头擦汗的瞬间,我竟发现冷老师额头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伤疤,也许是他平时胭脂重了些,所以平时上课时并没注意,而此刻地下室湿气太重,再加上他刚刚打完人,一头的汗把胭脂冲淡了些,这才显露出来。
冷老师额头上的疤痕再加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怪事,使我联想起多年前在毛穆村发现的外村陌生男人,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男人头上也该有个疤?难道是他?可依当时村民的回忆,那个男人奇丑无比,怎么会和玉树临风的冷一轩扯上半点关系?
正在我望着他发呆时,冷一轩也注意到了我奇怪的表情,两人眼神一对,冷老师竟心虚的捂住了伤疤,我刚想问些什么,屋子里又乱了起来,跟来的几个死粉儿已经开始七手八脚的捆起了数学老师,冷一轩正好借此机会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躲开我犀利的眼神,很快数学老师就被绑住了。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爸!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逼的他还不够么?”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漂亮小伙冲了进来,急忙撕开围着数学老师的人群。
这个小伙儿的突然到访,给了我们这群无知的人当头一棒,他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吓得忙着绑老师的几个死粉突然松开手,呆呆的愣在了一旁。
小伙儿急忙扑在父亲的身上,背过身去挡住了他,朝屋里的人大喊:“你们这是干什么?干嘛不依不饶的,谁没犯过错?难道不让人家改过么?法律都已经给了他应有的惩罚,况且他如今已经改过自新,你们凭什么这么不分是非,还要出手打人?”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愤怒的扫来扫去。
“小利!别怪他们,当初是我犯了法,是我混蛋!这是应有的报应,如果这样能让他们消气,我认啦!”数学老师扶住那个男孩弱弱的说道。
“爸!什么你就认了?他们这是私设公堂,目无王法,而且你要是这么忍气吞声的认罪,那真正的罪犯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了?不行!今天他们要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说法,谁都别想走!有本事法庭上见。”小利愤怒的伸出手臂,挨个指着我们喊道。
“那、那你为什么在学校时候不解释解释?”一个跟班的女死粉儿撅着嘴问道。
“还解释什么?这不是明显有人害他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时小利已经被气得微微颤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随时都能喷出火来。
“那…那这些衣服和内裤怎么解释?”又一个粉丝站了出来,大声的责问道。
“都是我的,怎么了?当年我爸犯了错,被关进监狱,导致全家都在街坊的鄙视下生活,几经辗转,来到西阳市,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你们却要旧事重提?这样对一个真心悔过的人公平么?我妈已经因为这件事不再理他,老爸有多难过,你们知道么?法律和家庭的双重惩罚即使再不够,也轮不到你们这群冷血的人来私设公堂啊!
这么多年,他省吃俭用把赚来的钱,都偷偷的存到了我的卡里,作为父亲经常帮儿子洗衣服难道有罪么?”小利越说越气愤,竟站了起来,挥着拳头要向我们砸了过来,数学老师见状一把拽下他。
“别说了!罪人就是罪人!我还是无话可说!”数学老师的眼角渐渐的湿润了起来,几天前对着那么多人的质问都能保持沉默,却在儿子的辩护下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刚刚还一身正气的我们,顷刻间都哑口无言了。为了打破屋里死一样的沉静,始作俑者的我冲了过去,对数学老师深鞠一躬,由衷的道歉说道:“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一时冲动,不问青红皂白的乱扣帽子。”
“唉!老师没怨过你!其实我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有色眼镜,只是你们太小,以后做事尽量三思,我…我现在也挺好的,不上课了,倒落得清闲,没事,没事!”老师急忙安慰道。
就在此时,地下室楼梯口处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你们冤枉他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