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晓武的幻术在三清祖师神光下已经失效,而且天后宫里拥挤的人群中再也没看见他,我只呆呆的愣在原地,心里盘算着他口中的故事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如果按照他的说法,我的亲生父亲就是文凤,花姐则是一个为了保护我,连亲生儿子都能牺牲的养母,她不但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成人,还有救命之恩。
想到这里,原本只是要给她好好养老的念头瞬间升华,再也安奈不住亲情的牵挂,眼角不经意间泛起泪花,回家、回家看看花姐,此刻是我空荡荡的脑袋里唯一的念头。
打定主意后,我立刻甩开了身边的繁华,直奔火车站,运气不错,还真就买到了当天的车次。上车后我迫不及待的拨通了花姐的电话:“喂?花姐?…不!嗯!妈!我在路上,马上回家看你!”
电话那边稀里哗啦的推牌声音响彻耳边,也许是怕太过肉麻,也许是‘花姐’这个称谓叫得太久了,当我发自内心的喊出那句‘妈!’时,会显得那么无力,那么含糊,所以只能借助吵杂的环境表达出无限感慨。
想想都可笑,多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正经称呼她。要说心灵相通这个东西还真奇妙,也不知道花姐到底听没听清楚,只是随口问了句:“什么?…”声音便哽咽了。
“花姐?到你出牌了!四万!要不要啊?”电话那边响起了牌友的催促声,我没再说话,几秒钟的停顿却显得格外漫长。
“嘟嘟!”花姐先挂断了电话。我知道再多感恩的语言也不及喊出那句发自肺腑的“妈!”,花姐一定是懂了。
一路上伴着火车规律的摇晃我安静了下来,闲暇时间仔细的分析了玄武的话。依旧疑点重重,先不谈封印鏖战故事的经过,单是鬼王和尸王的突然出现就让人迷惑不解,这两个不入轮回的怪物,千百年来一直都还安分守己,之前也没听说曾跑到人间闹过事,当初到底是什么原因或是什么力量让他俩同时出现,为祸人间呢?
还有说是文凤借助了魔王符的力量才最终修成终极道法,那暗中给他魔王符的痴情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倪晓武都没见过的魔王符是什么?他口中幕后操控一切的神秘人物又是谁?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倪晓武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告知我当年的一切,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讲述的是真是假?
一夜的煎熬苦等过后,第二天清晨火车终于到站,再次回到毛穆村的感觉已经大不相同,少了戾气的二王山银装素裹后,多了几分妖娆,炊烟袅袅的毛穆村平静、祥和…。
沿着二王山脚下熟悉的路我很快到了家门口,杂货铺里依旧人声鼎沸,顺着半掩的窗口散发出淡淡的烟草味儿,我像小时候那样并没敲门,进门后依着门框在老位置的小食品袋里挑了颗棒棒糖,打开包装纸塞到嘴里。
虽说杂货铺经过了重新装修,大体上还是老样子,连货品的摆设位置都没变动过,坐着县城的客车一路颠簸后,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花姐还是背对着门口坐在离我最近的一张麻将桌前,屋子里依旧是那几位熟悉的牌友在忘我工作。
由于村里的治安一向不错,所以我的突然出现并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花姐换了身花里胡哨的棉衣,正撸胳膊挽袖子的骗钱呢,感觉到有人进屋后,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只见她稍微一顿边出牌边随口问道:“兔崽子!不好好在外边工作,急着跑回来凑什么热闹?真是的!锅里还有我早上剩下的粥,热乎着呢,先垫吧几口吧!”
“哦!知道了!”因为嘴里含着糖,我说话有些含糊,这时花姐头也没回的补上一句:“都自己赚了钱,还想着占老娘便宜?一颗棒棒糖,一会儿记账啊!”
“呵呵!妈!你太机灵了!那我喝粥去了?多赢点,就像你煮的粥那么糊!”我随口说道。
可能是那句亲切的问候再次触动到她,只见她手掌微微一颤又顿了一下,当我走到面前时,花姐会心的笑了。不出意外,这么久了也没见她的厨艺好到哪去,粥还是稍微有些糊,只不过这次我吃的很香、很香。
花姐见我回来了,也是无心恋战,打完手中的牌后就让二叔接了过去,也许是心不在焉,今天她并没赢多少,只给二叔留下了可怜的几个筹码。
花姐起身拉住我进了卧室,关好门后,双手用力扶住我的肩膀,微微湿润的眼睛盯着我问道:“小凤,你…呵呵!想我啦?”
“妈!我都知道了!”我见她欲言又止,开门见山的说道。
“都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花姐诧异的问道。
我扶她坐到床边轻声的答道:“我的身世,妈!这么多年您辛苦了!”这句话出口的同时我已经“噗通!”跪在她面前。
“唉!你…?”花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低头哭了起来,扶住我肩膀的手同时不住颤抖,哽咽几声后微微抬起头继续说道:“快起来吧!来!到妈身边坐!”
“嗯!”我点了点头答应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后我便把倪晓武讲给我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花姐听,期间她并没插嘴,只是不住的点头。
“对了!布丁怎么样了啊?还好么?”说着、说着,我联想起布丁连忙问道。
“唉!还是老样子!”花姐叹了口气答道。
“不是我多嘴,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您还不舍得给他超度呢?”我问道。
花姐想了想,然后哽咽的说道:“说来惭愧啊!你以为我不想吗?都怪当晚下手的刺客太狠毒,愣是把他的三魂七魄给打散了,这…这么多年来,我集中灵力也只能勉强不让他魂飞魄散,哪还有能力再给他超度啊!”
“唉!这些刺客真没人性!对一个婴儿都能下此毒手!都怪我!”我叹了口气说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怨只怨我们母子无缘!”
“布丁还有救么?”我急忙问道。
花姐听后,并没言语,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地府不收魂魄不整的人,布丁当初遭到毒手后,若不是花姐竭尽全力相救,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更别说是投胎转世,就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关于布丁的事我们又聊了好久,可看起来当下想要救他出苦海并非易事。
当聊到杨成风不出援兵的那段时,花姐的面部表情有些不对了,连忙问道:“这些都是晓武告诉你的么?”
“嗯!”
“奶奶的!这么多年我还真就误会了他?”花姐自言自语道。
“师傅对此事从来绝口不提,当事人都默认了,所以我也是半信半疑,可回过头来仔细的想了想,铁一般的证据摆在那,由不得我们不信啊!”我答道。
“什么证据?”花姐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