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海骑在解尘身上,挥刀向下猛砍一通。
解尘一边拼命闪躲,一边仔细盯着上方的乌海看。
是他。
是乌海,没错!
可是乌海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现在骑在自己身上的是恶鬼?
解尘喉结剧烈地耸动了好几下,他伸手摸了摸乌海的身体,是实质的。
鬼不是摸不到吗?
莫非几天前,乌海没有死?他只是晕死过去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这件事根本无法解释。
一念及此,解尘心中安定下来,用力要把乌海从他身上推下去。
然而几天前那可怖的一幕,又发生了。
在解尘用力推乌海时,乌海的刀又一不小心插在了自己大腿上,顿时又是血流如注。
但是这次流出的血,却是黑色的,乌黑乌黑!
血,黑如墨!
解尘借着月光,看着自己身上漆黑的血液,一时傻愣在那里。
人的血不是红色的吗?
难道是光线太暗,自己把鲜红色看成了黑色?
解尘点燃了一根蜡烛,却是悲哀地发现,自己先前并没有看错,从乌海体内流出的血就是黑的!
解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需要点时间想一想。
乌海的尸体在屋里,解尘不敢再在屋里待着,他坐到了屋外,在院子里思量了很久。
最终决定,还是先把乌海的尸体埋了再说。
又是三更半夜,解尘背着乌海的尸体,来到了几天前,掩埋乌海的地方。
解尘挖开之后,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我今天杀死的乌海,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乌海,怎么,他几天前真的没死?”
解尘想到这里,把乌海的尸体耐心检查了一遍。
乌海上次也许没死,但这次乌海确确实实是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解尘将乌海又掩埋在坑中后,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
直到破晓时分,天蒙蒙亮时,解尘才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中,这时他不再担心乌海的尸体被官府发现,反而是害怕乌海又从土堆里趴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乌海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从土里面爬出来!”
解尘安慰自己,他昨晚几乎没睡觉,可是大白天,他一点也不困。
到了晚上,他还是一点也不困。
解尘明白,他还是怕,怕的睡不着!
于是这晚午夜三更,他又偷偷溜到埋乌海的小树林,拿铲子挖开了埋乌海的土坑。
然而挖开之后,里面的情况,吓得解尘扔掉了铲子,趔趄着摔在了地上。
空的!
里面是空的!
这怎么可能,自己昨晚明明将乌海的尸体,埋在了这里,里面怎么会是空的呢?
难道……难道乌海又从里面爬出来了?
可乌海已经死了啊。
解尘还特意检查了乌海的尸体,确认他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要怎么解释?
总不能是别人偷走了乌海的尸体吧?别人偷乌海的尸体做什么?
夜色凄凉,寒风瑟瑟,四周是沉寂无声的黑暗。
解尘不敢在这里待着了,他怕下一刻,乌海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冲出来杀他。
解尘飞奔回了自己家。
将门闩上好后,他又拿凳子抵住了门,说真的,他这时候恨不能把房门用石头堵上。
这一晚,他又一宿没睡。
解尘靠在门框上,胆战心惊过了一夜。
一夜相安无事,没有人来撬他房门。
天亮时,外面的阳光斜撒进来,驱走了可怕的黑暗。
但解尘还是一动不动,紧紧靠在门框上,他是真的吓怕了。
一天两夜没睡觉,解尘也有点熬不住,慢慢地,他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猛然把解尘惊醒。
是谁?门外是谁?
解尘身子一哆嗦,闪电般转过身,透过门缝朝外看。
是解尘邻居家的一个小孩,这小孩手中端着一碗肉菜,菜上搁着两个馒头。
咕噜噜。
看着那一碗肉菜和两个馒头,解尘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已经一两天没吃东西了。
不过解尘并没有立刻打开门。
这小孩虽是他邻居家的孩子,但解尘并没有和邻居熟悉到,对方会热心地给自己送饭的程度。
更关键的是,邻居怎么会知道他现在很饿?
门外的小孩,见解尘一直不开门,把菜和馒头搁在地上,转身走了。
解尘等他走了许久过后,才谨慎地打开门,他端起那一碗菜,先没有吃,而是检查了一遍。
肉闻起来很香,馒头也没有异味,嗯,这些应该能吃。
就在解尘准备大快朵颐时,先前给他送菜和馒头的小孩,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
“解叔,忘了跟您说一件事,这菜不是我娘送来给您吃的,而是乌叔让我送来的。”
解尘叫住转身又要走的小孩:“等等,乌……乌叔?哪个乌叔?”
这里姓乌的人有许多,不止乌海一个。
谁知小孩却是一字一顿地道:“当然是乌海叔叔了。”
小孩一蹦一跳地走开了,留下解尘僵硬地蹲在地上。
砰。
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
其实解尘还想问小孩一个问题:“乌海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怎么还能让你给我送饭?”
但他不敢问,因为他知道,小孩回答的答案,一定是他不愿听到的。
掉在地上的白花花的馒头,解尘捡都没捡,急忙转身,回屋后,又用凳子之类的东西将门顶住。
就这样,他在恐惧之中,捱过了白天。
夜幕降临后,解尘更加害怕了。
他有些后悔,白天他应该逃走的。
就在他兀自懊恼时,吧啦砰砰……一连串响动,从身后传来。
有人在撬他房门。
连诀回头,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定睛一看,是乌海!
乌海又来了!
他解尘杀死了两次的乌海,又来了!
极端恐惧之下,解尘反而镇静下来,他拿起凳子,等候在门的一边。
乌海撬开了门后,横冲进来。
砰!
解尘一凳子砸在了乌海脑袋上,接着电光火石之间,解尘夺过乌海手中的刀,一刀捅在他胸口。
黑色的血液。
喷溅出来的,又是黑色的血液。
黑血喷溅之中,乌海庞大的身躯,慢慢后仰倒地。
解尘犹豫片刻,上前探了探乌海鼻息,又把了下乌海的脉搏。
死了。
乌海死了。
不,确切地说,是乌海又死了。
乌海明天,会不会又活过来呢?
解尘不敢再去想,也不再去掩埋乌海的尸体,而是打包好金银细软,逃走了。
逃得远远的。
如今已过了这么些年,他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家乡。
夜深人静时,他会回想这件往事,害怕之余,他也会忍不住去琢磨,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人,怎么可能死三次?
难道他当年杀死的乌海,不是人?
乌海妻子的死,又是什么情况?